“你怎麼是一無所有!”
“如果我回到法國,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徐徐說,她不能放棄她所擁有的一切,所以,我們結束了,沒了希望。”
我感到抱歉,卻什麼話都講不出來。看他這個樣子,彷彿看到未來,我的何致遠不再屬於我,那麼終有一日,我亦會如此。
“我計劃出讓這裡,你看自己有什麼需要,拿回學校吧。”Pierre說罷,低著頭轉身進入隔間。
秋天的北京,天空很高很遠,淡淡的青藍色,像羽毛一樣的雲朵蕩在天空的邊緣,如詩如畫,我的心好似隨著飄渺的雲去向遠方,胸腔裡空蕩蕩,眼睛卻被快要落下的淚水蟄得生疼。
原來,的的確確,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近了,遠了,聚了,散了,這是人生的必修課,但是為什麼會這麼痛苦。
大概是因為,用了心。
何致遠
那天,景澄告訴我,酒屋可能會被轉讓賣掉。我問,為什麼。她停頓,然後有些傷感地說,因為它的主人在這個地方再沒有可以留戀的東西。
Flower酒屋是我和景澄第二次見面的地方。那天晚上,我少有的喝醉了酒、狼狽不堪,也恰是那個夜晚,景澄拯救了一個被自我封閉了太久的心臟,讓它好似第一感受到來自外界的溫暖和溼潤,從此,我有了過去未曾有過的念想和慾望。
酒屋,點點滴滴的記憶中,有窗臺邊盛放的瑪格麗特花,有景澄小心翼翼端給我的牛奶,還有漸漸熟稔起來、鼓勵我追求景澄的法國老闆。
不妨留作紀念吧,她那樣地喜歡著那裡。
(五)
何致遠
上午十點,整個金融街仍沉浸在資本的瞬息變化中。小衛拿著一疊資料進來,放在我的辦公桌上,大致說明後離開。
我倚在辦公室窗邊看外面的世界,景澄總喜歡看窗外,不知道每每她出神望著窗外時在想什麼。落地窗外的北京,灰濛濛的天空下,行人如螞蟻,各自匆忙,對面的高樓新換了反光玻璃,印出並不清晰的太陽。心境大約放空,腦海中浮現景澄的笑來。
她總是對我順從,我想讓她放棄part…time的工作,想也沒想,她便點頭,我想讓她每個週末都陪我度過,她也很開心似的,作業一併帶過來寫,抓耳撓腮的樣子那麼可愛。
恐怕,我再也離不開她,就像中了毒。
手機突然響,是父親的電話。他很少直接打電話給我,即使聯絡,也都是公事居多。
電話那邊,父親命令我參加今天晚上一個商務部的會議,語菡爸爸也已經回京述職,順便見面。是的,命令,沒有餘地,指令下達完畢,沒有過多的閒談,便結束通話了。
我和父親的關係向來緊張。
雖然大學聽從安排選報了金融專業,但其實心底是在暗暗同父親較勁準備和他拼事業。本科連著三年過年沒有回家,年三十晚上一個人跑去和留京打工的哥們兒們喝酒,半夜回到學校坐在自習室裡直到黎明。其實正是那個時候,才明白過來什麼是勤奮和努力。除夕的晚上,自習樓外下著雪,我以為只有我一個會拿著書來自習,走到樓下竟然發現滿樓一共五十多間教室,竟然有一半開著燈,有上自習的同學。也正是那會兒,我告訴自己,同奮鬥著的人們一起,真正的獨立,不再是誰誰的兒子,我要自己的生活。
不過,路走著走著又併成一線。
父親希望透過我鞏固甚至繼承自己的地位,而我的很多事情因為父親的這層關係變得簡單至極。父子之間的相互利用,似乎成為一個不可避免卻又不能分辨的現實。
趁著中午午休時候,給景澄打電話。
景澄聲音好像還沒有起床的慵懶樣子,問過才清楚,原來昨天晚上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