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穆之後,李泰在京中便也沒啥人情交際了。表哥們家裡氈席都快被他坐爛了,至於其他人眼下絕大多數都對他避之不及,他也懶得湊過去找不自在。
於是作為新晉社交孤兒的李泰便只能到新老大兼老丈人獨孤信家裡來點卯應到、聽候吩咐。
不同於李泰在人情場上備受冷落,獨孤信家中近來仍是門庭若市、拜訪者絡繹不絕。一則自然是因為獨孤信聲望崇高、知交眾多,二則就是隴邊頗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氛圍,讓長安群眾都有感覺。
西魏本就是一個武人佔據主流的政權,武人想要體現出自己的價值那自然是要透過戰鬥,但是自從大統九年的邙山之戰結束後,國中便罕有大規模的戰事發生。
儘管每年都會有大閱演武,但這種閱兵演習自不比真正的戰爭,給將領們帶來的晉升機會也都有限。故而當察覺到隴邊或將會有大動干戈的機會,許多閒散已久的將領便紛紛來拜見獨孤信,希望能夠獲得一個機會。
雖然大行臺和獨孤信之間是有一些耐人尋味的意味在其中,但也並不會宣揚到人盡皆知。而且武人們對於政治上的糾紛本就不算敏感、或者說短視,只要可以謀求到一個機會可以建功立業、加官進爵,別的都不會計較太細。
見到李泰登門,獨孤信家奴們自是不敢怠慢,直接將其引入中堂。
堂上賓客七八人,見到李泰行入,彼此間的對話便都停止下來,有幾個官爵不及李泰的還忙不迭避席起身。
“伯山到這裡來,且先見過戶中幾位至交。”
獨孤信抬臂對李泰招手,示意他到近前來,然後逐一向其引見席中幾位賓客,李泰也都一一見禮。
“李散騎時名早有耳聞,往或匆匆有見,只是未暇駐足細睹,今日再觀,不得不佩服河內公慧眼識金。如此英俊少壯,豈能錯過啊,我今已有將欲扼腕之感!”
坐在主賓席中的是一名元氏宗王,獨孤信介紹起來自然不會直言其名,元家宗室又是雜多,李泰也懶得再作細想,只是微笑作揖多謝大王謬讚。
其他客人們也都對李泰多有恭維,態度遠比在外單獨遇見時熱情殷勤得多。
但也並非所有人都是虛偽客套,一名敬立於末席、年紀瞧著三十上下的青年武官從李泰入堂尹始便認真打量著他。
等到李泰視線望來,不待獨孤信相作引見,此人便大步邁入堂中,對著李泰長作一揖,然後便大聲做起了自我介紹:“某名賀若敦,之前李大都督受闢臺府時便曾有見,當時大都督唯風采惹人,事蹟卻未稱異。
不久離府轉戍河防,沒想到短年之內大都督聲譽已經鵲起府中。如今逢此堂中,大都督聲位俱已遠超末將,使人有感虛度光陰,慚愧慚愧!”
對於剛剛認識的人來說,這樣一番話實在談不上有禮貌,恭維不是恭維、謙虛不是謙虛,只是讓人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咱倆很熟嗎?怎麼啥話都往外噴。
但也幸在這傢伙張嘴就先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故而李泰聽完後倒也沒有多感意外,只是感慨這大嘴巴明顯不是一時的症狀。老子剛入臺府時只是一個小白臉、樣子貨,這用得著你來提醒?
“賀若郎心口一體、率真坦誠,更兼勇勐堅強、膽氣雄壯,伯山你能讓他相望自慚,可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啊。”
獨孤信還有點擔心李泰年輕氣盛、可能受不了賀若敦的口無遮攔,於是便入前一步微笑說道,但很快便要後悔自己插這話做什麼!
李泰還沒來得及答話,賀若敦便又開口說道:“誠如河內公所言,末將雖非世道名流、國之重臣,但尋常俗類也未可令我心折。
李大都督自非徒具虛名的俗類,餘者事蹟不言,單隻去年白水閱場部曲列陣演武、抓擒中山公於陣中,便讓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