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鳳止歌被半夏攙扶著下了馬車。
婦人抬眼一看,只見一名著翠色衣裙面上淡然的少女來到跟前,她只覺眼前這位小姐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但細思之下又想不出這熟悉感的出處。
鳳止歌來到婦人身邊,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肯定地道:“林娘子。”
沒錯,這婦人正是當初在湖州的知味軒裡為女客引路的林娘子。
鳳止歌也是聽到林娘子的聲音有些耳熟,下得馬車之後才識得她的身份的。
回想初見林娘子時,因為一個雅間,還惹得連晴的生母胡太太嚮慕輕晚撒氣,從而得了正好在場的鳳麟憤怒之下的一腳。
還記得那時候胡太太曾說過,林娘子前幾年喪夫,不僅帶著個遺腹子,上面還有個年老的婆婆要照顧。
扶風聞言有些詫異地揚了眉,主子與這婦人認識?
那次與慕輕晚一起去知味軒,鳳止歌只帶了李嬤嬤與半夏,扶風卻是留在了洛水軒。
被鳳止歌這樣一喚,林娘子也猛地回想起自己到底是在何處見過面前這位小姐了,她抱著孩子向著鳳止歌微微一福身,“原來是大姑娘。”
林娘子對鳳止歌同樣印象深刻,她可沒忘記鳳止歌當初與胡太太對峙時的氣勢,只不過她本就只見了鳳止歌一面,而且隔的時日又久,這才一時之間沒能認出來。
當然了,林娘子更印象深刻的是,當時在知味軒裡,威遠侯踹向胡太太的那一腳之威。
聽說胡太太自那之後就再鮮少出門,也不知是覺得丟了臉面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而鳳麟踹出的那一腳,除了胡太太,林娘子自己也同樣受到了影響。
林娘子那時是在知味軒為女客引路,賺些打賞錢過日子,那次的事雖然是胡太太存心找茬,但到底是林娘子領的人進的雅間,事後雖然知味軒的掌櫃的看在她孤兒寡母的不容易並未多說什麼,林娘子仍覺得過意不去主動離開了知味軒。
也正是在那之後幾個月,林娘子意外的從一個自京城回到湖州的老鄉嘴裡得知了一個讓她無法接受的訊息,這才匆匆安排好家中年邁的婆婆,孤身一人帶著孩子來了京城。
無論是鳳止歌還是林娘子,都沒想到在事隔近一年之後的京城,還能再見故人。
也因為這,林娘子眼底的愁苦稍稍淡去,她甚至還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笑容,衝著鳳止歌輕輕頷首。
鳳止歌同樣含笑點頭回應。
早在知味軒第一次見到林娘子時,鳳止歌對她就有些淡淡的欣賞。
即使是被逼無奈,在這個禮教森嚴對女子又尤其嚴苛的時代,也幾乎沒有女子會在外拋頭露面掙錢養家的。
這世間柔弱絕望的女子不少,但她們中大部分在走投無路時不是選擇一死了之,就是選擇委身他人,如林娘子這般,頂著所有人異樣的眼光,在知味軒裡迎來送往,其實比死更需要莫大的勇氣。
林娘子這樣堅韌的女子,若是在後世,定能活得比誰都好。
只可惜,她出生於這個時代。
念及此,鳳止歌就有了些感慨。
“大姑娘,今天這事都是我的錯,真是對不住。”林娘子慚愧地道。
“無妨,總歸人沒什麼大礙就行了。”鳳止歌一邊說話一邊看向林娘子那滲出血絲的手背,“你的手受傷了,還是快些回去處理傷口罷。”
林娘子的手有些粗糙,這顯然是一雙做慣了活計的手。
只看林娘子的這雙手,鳳止歌也知道她是吃了不少苦楚的,更別提她眼裡隱藏甚深的愁苦與失望。
不過,鳳止歌也沒問林娘子為何會出現在與湖州相隔千里的京城,畢竟她們只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而且,誰心裡沒有些隱秘,林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