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論哪種出發點,在小孩子看來都是充滿惡意的,相當可怕。
每當這個時候,左正誼就會把紀決護在身後,忘了自己也只是一個小蘿蔔頭,氣勢洶洶地說:「你們不許欺負他!有本事沖我來!」
那些年,左正誼和紀決是真的在相依為命。
準確地說,是紀決依靠著左正誼,扮演一個「離開左正誼就會死」的脆弱人設。
左正誼甘願當那個保護者,並為此深深地自我感動。
直到後來——
後來。
後來。
這個詞真是可怕,每當回憶到這裡,左正誼剛對紀決生出的懷念感和親近感,就硬生生卡住了。
他如鯁在喉,不知如何是好。
左正誼「哦」了聲,順著紀決的話問:「你爸媽現在回潭舟島生活了?」
紀決搖頭:「沒,他們在上海定居了,讓我也在這邊生活。」
「叔叔呢?」
「他現在挺好的,去年認識一個阿姨,準備二婚,聽人家的話把酒戒了。」
「這樣啊……」
紀國洋竟然能戒酒,左正誼十分感慨。
但總歸是好事,得知老家一切安好,他也放心了很多。
「行,那我回基地了,還沒吃午飯呢。」
左正誼轉身要走,紀決拉住他:「等等。」
「還有什麼事?」
「……」
紀決保持沉默,用眼神代替回答。他抓著左正誼的手腕,攥了兩秒,手掌突然下滑,握住了左正誼的手,然後把人往懷裡一拽,抱著轉身壓到牆上。
「哥哥。」紀決黏黏糊糊地叫,「我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
左正誼任由他抱著,神情呆滯了兩秒。
背後的牆壁被太陽曬得發燙,身前是紀決更燙的胸膛,他被壓在成年男人的懷裡——是成年男人,不是小孩子,不是少年,是男人了。
左正誼僵硬地開口:「紀決。」
他語氣嚴肅,紀決應了聲:「嗯?怎麼了?」
左正誼問:「你是gay嗎?」
「……」
紀決似乎愣了下,抱著他半天沒動。
左正誼也不動,腦中飄過的是「絕」在微信上的那些話,「親過他」「他很白」「大腿很軟」……
男同性戀小電影生動地播放著,左正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恰好紀決抱著他時右手垂了下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摟住他的腰,大腿貼著他的腿,幾乎擺出一個掌控他的姿勢,將他整個人牢牢地固定在懷裡——親密得不正常。
左正誼終於從遲鈍中醒悟過來,又問一遍:「你是同性戀?」
紀決竟然很詫異:「哥哥,你在說什麼?」
「……不是嗎?」
「當然不是。」紀決似乎不能理解他的疑問。
左正誼想了想說:「可是你看起來不太正常。我突然意識到,你從小就這麼黏我,雖然小男孩黏人不奇怪,但你現在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動不動就對我動手動腳……你是不是有點同性戀傾向哦?」
紀決聽完突然鬆開他,眼神十分委屈:「哥哥是討厭同性戀還是討厭我?你不想讓我黏你了,是嗎?」
「……」
「如果是,你直說就好,不用找個同性戀的藉口推開我,我不是同性戀啊,我不喜歡男的。」
不等左正誼開口,紀決突然瞄他一眼,低聲說:「兩個男的在一起太奇怪了吧?哥哥,你不覺得很噁心嗎?……我好像有點狹隘,對不起,我會努力克服的,哥哥不要討厭我……」
左正誼:「……」
雖然,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