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叫做“藏龍溝”。
“藏龍溝”這地方也真夠瞧的,只有百十戶人家,一半是種莊稼的,另一半是打獵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的人在山坡上種了莊稼,有的人則上山打了豬,一年辛苦到頭,到了雨多的季節還得防著大水。
“藏龍溝”地方小,可是由於它離“圍場”不遠,離“承德”更近,故而屬於重地,所以一年四季裡,不管是出太陽,颳大風,下大雨,飄大雪,總有些兵馬在附近巡戈。
也因為它處在幾個蒙旗之中,儘管“藏龍溝”住的都是清一色的漢人,可是這地方也總有幾個蒙旗的人進出,拿東西來,換東西回去,要趕上這一陣子,小小的“藏龍溝”可夠熱鬧的。
附近幾個蒙旗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牽著馬,趕著牛來,加上“藏龍溝”這百十家,居然是萬頭鑽動,熱鬧異常,跟趕會一樣。
所以“藏龍溝”有幾戶人就因為這麼發了一筆不算小,也不算大的財,在“藏龍溝”伊然一方財主,端了起來。
財一發,房子蓋起來了,吃穿也全不一樣了,有一兩家以前苦哈哈的,如今居然用起人來了。
這一天,也許是熱鬧的日子,裝束跟漢人不同的蒙旗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騎著馬,趕著牛等,打從天一亮起就陸續地進了“藏龍溝”,遠遠望去簡直絡繹不絕。
當然,這些人並不全是幾個蒙旗的人,有別處來的漢人,聞風來瞧熱鬧的,有路過的客商好奇停下,正好藉機會歇腳的,還有那些防鬧事兒,不露真像的神秘人物。
在這些人之中,有一個人,較為奇特,其實也算不了什麼奇特,只是他那身裝束,雜在這些刻意裝扮,花花綠綠的人當中,顯得有點不平常而已。
那是個年輕人,結實,健壯的年輕人,黑黑的一張臉,濃濃的眉,大大的眼,挺直的鼻子,方方的嘴。
一身粗布衣褲,褲子跟褲腿都卷著,腳底下是一雙已經斷了紹,走了樣的破草鞋,就這麼一身打扮著。
他這一身打扮,像是本地種莊稼的,可是看他那滿身的風塵,滿身的黃土,他又像走了不少的路到這兒來的,應該是外來的。
瞧,肩上橫根根兒,那一頭兒還挑著個小包袱。
年輕人雜在這一行人裡,儘管有不少人對他指指點點,有不少人對他投過詫異瞥。可是他都不在意,兩眼直直地盯在那越來越近的“藏龍溝”口,眼神之中有異采,今人難以意會的異采,他像是想從那狹狹的“藏龍溝”口找出什麼來。
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也越能聽見小小的“藏龍溝”裡的喧嚷吆喝,鬧嚷嚷,亂哄哄的。
終子,他雜在人群中進了“藏龍溝”,一進“藏龍溝”他便門向了一旁,身子靠在溝口的石壁上,像根本不知道有不少人從他身邊擦過,兩眼直盯在溝裡那一塊塊的莊稼,一排排的房舍,還有那鑽來鑽去,衣著樸實的男女老少身上。
看著,看著,他的兩眼溼了,使那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顯得更亮,更有神,半晌過後,他抬手抹了抹眼,挑著包袱往裡走去,那成群的牛羊,處處的地攤兒,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住地在他眼前晃動。
那刺耳的吆喝叫喊聲,不住地往他耳朵裡鑽,走著走著,一個破鑼般吆喝聲鑽進了他的耳朵。
“嘿!快來啊!這兒快哪,要什麼都有,吃的,穿的,用的,老太太用的裹腳布,小姑娘抹的胭脂粉兒,這兒全有啊!”
這叫什麼買賣,連老太太用的裹腳布都有,真是。
年輕人一怔,腳下突然停住了,轉頭凝目一望,身左靠山坡有個地攤兒,一大塊布鋪在地上,上面吃,穿,用,當真是應有盡有,齊全得很,就連玉器,古玩、刀劍,匕首都有,更好的還有幾雙繡花鞋。
攤子後面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