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著顧嶼的神色,掌門人一時間有些愣神。
這就是門派傾注了最多資源最寄予厚望的少年英雄啊。
他在這樣的時刻突然有些茫然,這樣一位當初能做出‘殺妻證道’的行為、現在又如此憂鬱的天才,是他們鐘山劍派期待的未來嗎。
過了好久,掌門人輕輕的嘆了口氣,低聲說道:“三日之後,除了雲柳長老之外,門派的其餘元嬰境修士也將離開門派,你們好好的守在這裡,至少給我鐘山劍派留下最後的傳承。”
在他原本的設想裡,他會面對顧嶼的質疑與反對,他會好言相勸讓顧嶼同意留在門派內,然後在進行一番囑託。
在他的袖子裡早就準備好了排程鐘山劍派一切的令牌,包括藏寶閣藏經閣一切門派最根本呢的東西,他原本是想交給顧嶼然後再交代幾句的。
此行的危險他早有預料,作為元嬰境修士,‘魔氣’的潛伏期無法判斷,他一旦出去,估計再也不會選擇回到門派裡,最大的可能,就是找一處偏僻的地方將自己死亡帶來的影響削減到最小。
他本來想讓顧嶼繼任掌門的位置,日後有機會一定要讓鐘山劍派的名號再次傳揚。
可是……
“你好好修煉吧。”他輕輕的對顧嶼說。
下一刻,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掌門人走了好久,顧嶼仍然是呆楞著看著前方。
“剛剛,我在猶豫什麼?”
他有些崩潰的雙手抱緊了頭。
“為什麼我會猶豫,我不是想成為英雄們?”
“可是你怕死啊。”
腦海裡的聲音再次將他密不透風的纏繞起來。
你怕死啊。
你自私啊。
膽小鬼。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得活著,我能拯救這個世界的,我得活著拯救這個世界,我活著帶來的價值一定比我死去帶來的多,我為什麼不能選擇活著?”
“我為什麼不能活著?”
顧嶼歇斯底里的對著空蕩蕩的身前嘶吼。
俊秀的臉上五官極為扭曲,淚水不由控制地肆意奔湧。
上次他這般流淚的時候,還是決定將長劍對準林妙之時。
為什麼會這樣。
大概是同腦海中聲音的對抗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顧嶼無力地跌坐在地上,雙目通紅。
為什麼偏偏是他。
他不信的,他不信每個修士腦海之中都會有這樣的聲音,那為什麼偏偏是他呢?
是命不好吧。
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
從第二日開始,鐘山劍派的弟子就陸陸續續的開始離開山門。
即使曾經或多或少的都經歷過下山試煉,但這一次,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選擇像個凡人一樣,使用雙腳一步一步的離開這個他們生活了多年的‘家’。
無論是來自凡間還是來自修仙世家,進入了門派之後,門派就是他們這漫長一生最重要最珍貴的家。
他們享受著門派帶來的資源庇護,也期待著成長為絕世的修士,來保護他們的門派。
現在,這一天,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