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誰也沒有損失。”
僚佐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遂低頭擬寫起向朝廷申報災情的奏抄來。
都督掌管轄區內各州兵馬甲械,又是都督府總判事,同時也兼理民政,此次轄區內受災,即由各州長吏逐級上報,最後由都督府向朝廷申報詳細災情,以獲相應的賑濟恩惠。因此,如何申報,便大有學問。朝廷為避免地方虛報,故而遣派使者監督檢覆,以確認所報災情屬實。
此次山東受災,擔當監督檢覆大任的自然就是李淳一。然而元信深以為小小皇女翻不出大浪,且她孤身入境等於自投羅網,更不必說有所建樹了。
這邊奏抄寫完審定,已是接近黎明。這個時辰,長安城內的官員們陸續出了門,五品以下進朱雀門,魚群入海般散開,各赴諸司諸衛衙署;五品以上沿天門街一直往北,在承天門外等待上朝。
天依然燥,光祿寺提供的廊餐也因為修政取消了,官員們飢腸轆轆等著,殿中侍御史如獄卒般走來走去,話也不能亂講,難免都有些心煩氣躁。
太女南郊祈禳之後,長安仍是滴雨未落。老天顯出不仁來,面目都透著刻薄,百姓們仰頭看天,焦慮愈盛。
司天臺今日全體官員又被喊來上朝,連推官也不例外。一眾官員依次列位後,中間便跪滿了司天臺的傢伙們。女皇緩緩睜開眸,詢問司天臺監道:“既已祈禳,為何還不降雨?可有什麼天象變化嗎?”
司天臺監回道:“回陛下,沒有。”
“難道京兆府要一直旱下去嗎?”女皇聲音不高,但透出壓迫感,這反問裡甚至已有了要降罪的意思。
年邁的司天臺監不敢出聲,旁邊卻有一年輕推官貿然開口:“陛下,天地災異乃是邪氣,政不行而邪氣作,朝堂中恐有德行不作之事,才致天怒。”
這種話素來都是女皇主動反省才會說,什麼時候輪到臣子開過口,何況還是個小小推官。
女皇登時斂眸,那年輕推官卻又不知死地說道:“山東逢大震,正是有反常陰氣作怪;而關中又旱,恐是因金氣毀,金為兵,兵不戢(ji,‘收起來,停止’之意)自然遇旱。要解山東之困及關中之旱,恐怕得追究其中緣由才能奏效。”
一席話講完,底下人心中各番盤算。反常陰氣可是講太女李乘風不修政德?而兵戈異常,是暗指山東還是關隴?
推官之狡猾,在於話只點到、不講透。女皇問:“姚推官不必含糊其辭,不若明講。”
“微臣只言天象五行,不敢妄斷朝政。”推官拒絕了。
“好,你不敢講——”女皇又開始點名:“諫議大夫可有話要說?”
賀蘭欽被點到是在意料之中,自他入朝後,女皇便常常在殿上向他詢問政事得失。眾人屏息等賀蘭欽開口,就連李乘風的目光這時也移向了他。
賀蘭欽走出來,俯身道:“既然陛下問了,臣便直言,近來皇城內外官僚百姓都為敬天而修自身言行,然東宮卻欠了些體恤蒼生的誠意,事關民生,不知東宮可否收斂一些。”他直指李乘風在大災後仍縱慾無度夜夜笙歌,不修德行以至於觸了天怒。
女皇牙關暗中咬緊,眸光瞬時投向了李乘風。
外面天已經亮了,太陽被塵霧蒙著,甚至看不清邊緣。
而這時,齊州都督府的人也踏著冷冽晨風趕到了驛所,欲接吳王李淳一去往都督府。那人指名要見中郎將謝翛,然謝翛部下卻道:“中郎將昨晚睡下就未再出來過,這時恐怕還未醒,某這就喊去。”
那部下匆匆忙忙進內敲門,卻得不到一絲回應,遂撞門而入,只見床榻空空,不由一愣。他隨即又跑去吳王房門口,敲門亦不得任何動靜,部下心一沉,見都督府的使者已經上來了,只好如實道:“吳王與中郎將,似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