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點的小保安看得一臉懵圈。
徐生洲卻很明白:“咱們去年寒假的時候見過?”
那人連忙說道:“是、是,去年寒假的時候我見過校長,那時候我不認識您,說話不過腦子,多有得罪,對不起校長!希望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
為了這點陳年舊事,特意開除一名保安,那自己的格局就小了!徐生洲擺擺手止住對方:“沒關係的,不用道歉,不知者不罪嘛!我只是好奇,當時你為什麼允許那些人把鐵架子床搬出去賣掉呢?”
“因為那鐵架子床本來就是他自己買的!”
徐生洲當場就震驚了:有聽說新生開學帶被褥、帶零食的,還有帶啞鈴、帶一箱書的,自己帶鐵架子床的還真是頭回聽說!
那人馬上解釋道:“是這麼回事,前些年,學校發現很多學生畢業離校之後,睡的鐵架子床都散架了,也不清楚是質量問題還是有人搞破壞。後來學校就決定,新生入校要交500塊錢的用床保證金,說是等畢業離校的時候,檢查鐵床沒有損壞就全額退還。有些學生就不願意,因為那時候質量好點的上下鋪鐵架子床好像也就三四百塊錢,而上下鋪兩個人就給學校交1000塊錢,萬一真出了問題,還說不清楚。”
徐生洲以手扶額:你說這是學校管理水平有問題?還是之前的校長周同虎生財有道?
“部分學生就跟學校說,那我們自己買床,用好用壞自己負責。鬧了好久,學校才勉強同意。買倒是簡單,關鍵是運回來不容易。後來發現,到畢業的時候更不好處理。你說賣嗎?畢業那會兒,新生沒來,老生都有自己的床,校長你說賣給誰?只能賣廢鐵。有些個跟下屆關係好的,就讓找個地方暫時存放一下,等新生開學再賣出去。有拖了一兩年還賣不出去的,就只能自己把床扛出去賣掉。”說到這裡,那人心虛地看了徐生洲一眼,“其實這事,從看到您任校長第一天就想去跟您說,但又怕您生氣。左思右想,覺得您會不會貴人多忘事?所以就一直沒敢跟您說。”
徐生洲道:“沒想到吧?我是小人常記仇。”
那人頓時僵在了那裡。
徐生洲哈哈大笑:“開個玩笑而已。一般有仇我當場就報了,從來不隔夜的。這都隔了一年,還報個什麼勁兒?話說現在學校還收用床保證金嗎?”
那人才恢復了幾分靈動:“還收啊,又沒誰通知取消。”
徐生洲再次以手扶額。他想起了那個很有名的故事“不牽馬計程車兵”。據說20世紀20年代,美國一位炮兵軍官到下屬部隊參觀炮團演習,他發現把大炮安裝好後,每個人都各就各位,只有一名士兵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直到整個演練結束,他也沒有做任何事。經查閱資料才知道,原來早期大炮是用馬拉的,大炮發射後產生的巨大響聲和後坐力會讓馬受驚,因此就有個士兵負責在大炮前拉馬,不讓它跑掉。到了現代戰爭,大炮早已實現了機械化運輸,不再用馬拉,可那個士兵卻沒有被裁剪掉,仍舊站在那裡。
如果自己不是心血來潮,來找保安問問緣由,估計這筆“用床保證金”還得繼續收下去。
徐生洲趕緊掏出手機,給財務處馮海平處長打了個電話,讓他開學之後,先把所有在校生的用床保證金全部退回去,以後也不準再收。節後上班再把每年收取的學雜費專案整理一下,報給自己,看看還有多少是可以刪減的。
之前鍾天建議減低學費,其實最該刪減、減低的是這些莫名其妙的雜費!
打完電話,他還覺得意猶未盡,準備再給黃高華打個電話,讓他私底下查查賬,看看這些年到底收了哪些錢,這些錢又是怎麼用掉的。誰知他還沒撥出去,黃高華倒先打進來了,剛接通就聽他著急的聲音:“洲哥,好像咱們學校被圍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