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生洲再次回到熟悉的京城師範大學數學樓,感覺又與以前有所不同。
倒不是數學樓做了翻新改造,也不是來了批新人讓他有物是人非之感。樓還是那棟老樓,人還是那些熟面孔,只是見了他都有些異樣。
陌生的人變得親熱。
熟悉的人變得崇拜。
高傲的人變得平和。
矜持的人變得謙卑。
總之每個人都很熱情、很友好,到處都是笑臉和祝賀,就像徐生洲回到了神州科技職業學院,偉大的皇帝又回到了他忠實的巴黎。
張安平似乎有些吃味,趁著無人的間隙朝徐生洲抱怨道:“他們看到我,都沒看到你這麼熱情!”
徐生洲道:“因為他們知道,你不需要這個。”
“那我需要什麼?”
“需要他們每人每年發一篇‘四大’。”
張安平捧腹大笑:“他們要是每人每年發一篇‘四大’,我得反過來天天捧著他們,鞍前馬後伺候,對他們這麼熱情才行。可惜啊,他們不給我這個機會!”
徐生洲道:“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只要有善於發現之眼、樂於培育之心、明於引導之能,以京城師範大學之大,還能缺發‘四大’的人?”
張安平嘆息道:“可事實就是這樣!這麼多年除了你這個半路出家的天才,咱們數院就沒有發表過‘四大’的在校師生。”
徐生洲笑道:“不僅是咱們師大,其實國內很多數學名校都沒有,畢竟以前我們底子太薄、起步也晚。等年輕一輩發展起來,就跟現在國內很多學校狂刷nature、science一樣,沒準兒隔三差五就來一篇。我前不久看新聞,留美不就在一個月內發了3篇‘四大’?”
張安平搖了搖頭:“留美是留美,師大是師大。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叫‘京二以下無數學,c9以下無金融’?除了天賦之外,也在於如今很多學生在擇校之初,就完成了對自己的人生定位。就以我們師大為例,最近十來年,很多本科生進校之後,無論天賦如何、成績好壞,都把考編考教作為第一目標,導致老師教的沒動力、學生學的沒興趣,整個學院的學術氛圍日漸稀薄。”
徐生洲開啟了自己的辦公室。
儘管有幾個月沒來,但房間裡卻沒有任何顯著的積塵,空氣中也沒有沉悶發黴的味道,窗臺上綠蘿的葉片泛著碧油油的光彩。顯然是經常有人打掃清理、通風換水。
張安平打量了幾眼:“面積還是小了點!成老師說了,過段時間他會派人把他的辦公室整理一下,騰出來給你用。”
徐生洲嚇得連連擺手:“別!別、別!我這間辦公室就挺好,和我的脾性也合,在這裡思考問題念頭通達,靈感不斷,分明是我的風水寶地,何必要換?再說了,成老師是我們學院的驕傲和排面,他的辦公室在一天,我們的心裡就踏實一天。突然間把他老人家的辦公室騰出來,別人還以為咱們怎麼了呢!”
張安平沒有堅持:“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再想想辦法,給你找一間大些的。——你覺得我那間院長辦公室如何?”
徐生洲沒好氣地說道:“怎麼說我也是身家幾百億、坐擁萬畝校園的高校校長,天天坐在外有茶水間、內有休息室的豪華套房裡,會稀罕你這破爛流丟的院長辦公室?麻煩你別把你點家業拿出來顯擺,我丟不起這人!”
張安平拍拍腦門:“差點忘了你是狗大戶,確實看不起我這三瓜倆棗。不過話說回來,你那套房雖然豪華,終究是姓‘民’;我這辦公室雖然老破小,終究是姓‘公’。你就不再考慮一下?”
徐生洲道:“自由慣了,便受不得半分拘攣。既然已經脫了塵鎖,又何苦再給自己帶上一頂金箍?”
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