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的論文、張亭棟先生諾獎級成就的論文,都是發在比較一般的期刊上。
他又翻到摺頁的部分。
現在論文寫得多了,看得也不老少,對論文價值的判斷雖然還比不上衡平,也算略窺門徑。一篇論文拿到手裡,有沒有真東西,已經能看出個大概。巫逸林的幾篇論文,除了討論教材中某個不等式的推廣、某條定理的有趣運用,就是某道題目的一題多解,可以看得出他對教材吃得比較透,但也僅此而已。
徐生洲又看了看那十幾頁列印紙,大體也是同樣套路。
從純粹的學術角度來說,這些論文沒有任何價值,全是一文不值的垃圾。寫這樣論文,應該是茶餘飯後的消遣,而不是全力以赴的科研。他懷疑,江北師範大學數學系的那幫子人要麼和巫逸林玩同樣的套路,寫同樣的垃圾論文,所以認為巫逸林有科研潛力;要麼就是看到巫逸林把教材吃得比較透,就開了這個玩笑,沒想到巫逸林當真了。
但他能這麼說嗎?
在一所小縣城裡的普通中學,很多老師一旦入編,人生基本上就剩下兩件事,一是做好教書育人的本職工作,爭取早日解決高階職稱;二是修身養性發展副業,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學術研究?這種奢侈品就像區塊鏈技術之與鄉下老太太,咱們小地方的人玩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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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環境裡,巫逸林天天琢磨考研、寫論文,無異於淤泥裡的一朵青蓮、狂歡酒桌上的一個清醒者,顯得如此特立獨行、格格不入,在小縣城裡孤獨得發瘋。偏偏他又考研四戰皆敗,工作婚姻老大無成,精神上承受了極大的壓力,要不然也不至於春節不回家!
徐生洲雖然只是個研究生,但在對方眼裡,卻是貼著名校出身、院士弟子的金色標籤,而且在中文核心期刊上連續發表了3篇論文,絕對屬於學界小牛的存在。素昧平生的學界小牛貿然來訪,無疑給他灰暗的人生帶來一絲光亮,就好像天下名士、北海太守孔融派太史慈向劉備求救時,劉備歡喜感慨:“孔北海知世間有劉備耶?”
巫逸林肯定也這樣想:名校出身、連發牛文的院士弟子,也知道我這個屢考不中的普通中學老師啊?!如果徐生洲這時候坦言相告“恕我直言,你浪費了四年的時間,寫出的這些東西都是垃圾,甚至有沒有數學天賦都還是未知之數”,會給對方造成多大的傷害?不僅毀了他的希望和堅持,也會毀了他的人生!
巫逸林還在用希冀的眼神看著徐生洲,就像做了好事的小朋友等待老師的誇獎。
徐生洲又大致翻了一下論文,然後字斟句酌地想好要說的每個字,既不能給人錯誤的指導,也不能撲滅別人的希望:“從你寫的這些東西可以看出,你對教材掌握得比較透徹,對課後習題做得也比較多,對知識點掌握得相對熟悉,能夠動腦筋想一些問題,在普通大學生裡已經算是難得的了。不過為了集中精力考研,這些東西可以暫時不用寫。”
——對,不用寫,因為寫了也沒什麼意義。
巫逸林似乎沒有聽出徐生洲的弦外之音,拘謹地問道:“萬一我考不上研,我還能繼續搞學術研究嗎?”旋即又補充道:“雖然以前搞科研的主力是大學生,甚至還有華先生這樣的初中生、陳(學庚)先生這樣的中專生,但現在畢竟不一樣了,好像、好像研究生很多。”
徐生洲道:“對於科研工作來說,學歷是重要條件,有時還是充分條件,但絕對不是必要條件。不過要想做好科研,有兩個東西必不可少,一是紮實的知識儲備,這你做得不錯,二是正確的科研方向,網上有句話說得好,‘方向比努力更重要’。讀大學也好,讀研究生也好,無非就是為了這兩個。特別是方向,為什麼研究生的時候老師叫‘研究生指導老師’?因為經過一二十年系統的學校教育,知識這東西,很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