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壽平就像所有被保護得很好的年輕人,一方面渴盼獨立,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做主,一方面遇到什麼大事,首先想到的還是向父母求助,請父母幫忙拿主意。
他從徐生洲辦公室走出來,第一時間就給老爸田子良打電話。
田子良也在等這個電話,雖然心情急切,語氣依然沉穩:“怎麼樣?還順利嗎?”
田壽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順利吧?
好像與自己想象的大相徑庭。
說不順利吧?
貌似徐生洲也沒有刁難自己,甚至連預想中的提問考教都沒有,只是翻了翻自己的論文,提出讀博之後要研究別人不能、不會、不敢做的大問題,寫讓他滿意、讓學界受益的論文,僅此而已。
他猶豫片刻,客觀理性地陳述道:“沒什麼順利不順利的。徐生洲——”
田子良馬上打斷他的話頭:“沒大沒小!徐生洲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我跟小徐都是邱先生的學生,按照學術輩分,你應該尊稱他一聲‘徐師叔’,至不濟也要叫他一聲‘徐老師’。怎麼能直呼其名呢?”
田壽平只好改口:“好吧,徐老師就是看了看我的論文,然後問我讀博之後的打算。”
田子良也很好奇:“那你讀博之後的打算是什麼?”
田壽平道:“我說我一直比較關注非交換代數幾何,特別是非交換代數幾何中的非交換圓錐的分類,如果可以的話,讀博以後想繼續深入研究下去。”
“他同意了?”
“沒有。他說讀博不能停留在自己的舒適區,而是要研究本領域最前沿、最重要的問題才有意義,並舉了非交換曲面分類、raras問題為例。要求我跟你商量商量,如果可以先選個題目,做個研究進展文獻綜述,發給他審閱一下。”
田子良忍不住輕笑起來:“真不愧是24歲就能解決霍奇猜想的天縱奇才!就憑這說話、舉例的氣勢,國內就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你是怎麼想的?”
田壽平有些不耐煩:“這不是先徵求你的意見嗎?”
田子良是中年得子,對田壽平本來就多幾分寵溺,更何況這個他的數學天賦和勤奮程度又都非常不錯,讓他更多了幾分後繼有人的厚愛。即便是田壽平發脾氣,他依然是滿滿的老牛舐犢般溫柔:“那你先說說看,你對徐生洲的觀感如何?”
田壽平道:“那還用說!他絕對是我國最優秀的數學家,也是全世界最頂級的數學家之一。都不用聽他的研究、看他的論文,只需要站在他面前,就能感受到他那氣吞餘子無全目、橫掃千軍如卷席的氣勢。雖然我和他是同齡人,但我對他只有佩服和仰望!”
田子良更好奇:“那你還猶豫什麼?”
田壽平有些喪氣:“我是想跟著他讀博,可我擔心達不到他的要求。”
田子良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兒子如此沮喪,連忙安慰道:“沒事、沒事。要不我跟徐生洲聊聊,讓他酌情考慮一下,降低點難度,別下手那麼狠?”
“別!!”
“嗯?”
田壽平解釋道:“如果放水的話,那讀他的博士跟讀別人的博士有什麼區別?”
田子良不禁老懷大慰:“有志氣!我也見過小徐幾次,給我的感覺就是識見卓絕、氣魄宏大、眼光獨到,不僅在國內年輕一代裡首屈一指,就算放眼國際也少有人比。他這種人,只要不出意外,註定是要籠罩一代、名流千古的。有道是‘本科選學校,碩士選專業,博士選導師’,所以我才建議你跟著他讀博。當然,前提是你得不怕吃苦。”
田壽平道:“吃苦我倒不怕,我只怕勞而無功。”
田子良哈哈大笑:“這你就不用杞人憂天了!徐生洲連沉寂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