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頭來。
唇紅齒白,臉頰如蓮蕊爍爍光華,雙眼晶瑩透著靈竅,一身蓮香,氤氳在室內纏繞飄香。
我望著重生哪吒,心頭萬般情緒潮湧而來,一時忘了言語。
他看著我,忽地展顏一笑。
“清流,”他叫我一聲。
我只是望著他,生怕移開眼光,或者稍微失神,他便重又離去。
失而復得的感覺,如此怪異。
“清流,”而他笑著說,“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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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瞬間,眼淚撲啦啦地從眼睛裡滾落出來,如此洶湧。
旁邊一聲嘆,卻是雲中子上前,伸手按上我肩頭,又輕輕拍動。
我慢慢將頭靠上他胸口,輕輕閉上眼睛,忍了脫口而出的聲音,咬著牙,聽從淚水從眼睛裡迅疾滾落。
喜極而泣,就是現在這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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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了,再不離開。
雖然這一切於我已經是極為滿意的結果。因為哪吒重生,我將所有前塵既往不咎,甚至強迫自己不去想著。
但是又怎能忘,他曾死在我懷裡那一幕,溼熱的鮮血蔓延過我的雙手掌的感覺,他開膛破肚置身血泊的恐怖,每每午夜夢迴,嚇得我大喘連連,滿頭冷汗。
這一日定下要回朝歌。我要見的人已經見著,哪吒執意要跟我們同行,李靖府的人顯然是不能容得下他,見他如看鬼怪,不是連滾帶爬逃走就是戰戰兢兢無法言語。
李靖也曾愁眉苦臉對我講:“道友,我擔心那孽子再出禍端。”
惹得我無言以對。
哪吒臉上的表情卻對誰都是淡淡的,唯有見到我才露出笑容。
我也不想將他留在冰冷的此地,想來想去,終究是答應了他。
噩夢迴轉,我靠在床邊,再睡不著,清冷月光從視窗透了進來,我發呆看了許久,終究起身,下床,開門向外走去。
徘徊到哪吒安寢所在,從視窗探頭向內看,月光下他躺在床上,睡得安穩,一張臉上隱隱帶著笑意,我默默看了一會,才覺得略微心安。
轉過身,順著牆邊慢慢地走,走了半晌,身旁多了一個人。
“半夜不睡,你四處亂跑什麼?”我頭也不回,只是說。
“咦……清流你居然先下手為強,這句話,本來是吾想要問你的啊。”他低低一笑,走上前來。
我哼一聲,轉身看他。
銀白的月光下,那一襲白衣飄然出塵,拂塵安逸躺在懷抱中,隨風淡淡飄起,他的白髮,白眉,眉心一點琉璃,雙眼一眨,琉璃同色眼睛看向我。
浸染月華之中,這人風度越發綽約出眾,果然不愧是福澤綿遠的道者。
“雲中子,”我望著他,儘量聲音平穩,“明天我們回朝歌,你……呢。”
那俊逸的臉上一陣愕然,隨即卻又掠過一絲苦笑,說道:“吾還以為清流你夜半起身,只是因為不放心靈珠子,沒想到居然還記掛吾,這真叫吾感動莫名啊。”
我嗤嗤冷笑:“少說廢話。”
他嘆一口氣,斜斜向旁邊走了兩步:“你那一狀,告的天尊果然嚴下禁令,吾那廣成子道友都被嚴令望這山下來走,吾又怎能格外張揚,讓他覺得難堪呢……”輕輕一咳,繼續說——“可是心有記掛,卻又無法,便只好分身跟從,免得你出了事,我全然不知。”
“哼,我又不是孩子,輕重緩急,我會不知麼,又要你多事。”我皺眉,“現下哪吒要跟著我回去,你可放心了吧。——回終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