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亭把它們分開放在好多個玻璃瓶裡,排成整齊的一列放在桌上,靠近窗臺。每次回來都像見老朋友一樣的看它們一眼。
有時候一恍惚,還會以為自己是那個扎著馬尾的初中生,穿著白色的校服,走在學校的林蔭大道上。誰都會懷念自己的少女時光吧。
如今,都不見了。
雖然如容越之所說,早就曬過的被子蓬蓬鬆鬆的,散發出冬日陽光的鬆軟味道,莫名的叫人喜歡。但是容亭一點也不想上去打個滾,因為她床上的床單和被套也換了,不是她用慣了的款式,很陌生。
明明應該難過,可是她竟然有點想笑,她不過因為爺爺生病治療的問題和父母冷淡下來,但自問按時打錢,他們生日也會發簡訊問候,還沒到徹底翻臉的地步,怎麼他們就徹底忘了她呢?
她在房間裡發呆太久,外面傳來壓的很低的說話聲,是鄭明珠在和容越之說:&ldo;你怎麼就不早點說呢,等會你張叔一家人來了多尷尬,我們兩家早就約好今年他們來我們家過,明年我們回訪他們家的……哎,要不,你去勸勸她?&rdo;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被容越之打斷了:&ldo;我勸?我說什麼,我有什麼資格說,這是她自己家,媽,你能不能有點良心?&rdo;
他話說到最後真的生氣了,聲音有點大,接下來容亭又聽見幾聲噓,她覺得有點可笑,他們難道都不知道她這間屋的隔音效果最差嗎?
外面忽然傳來了開防盜門的聲音,容亭屏住呼吸,靜靜的聽。
她聽見兩個中年男人的聲音,稱兄道弟,很熱絡的樣子。一個該是她父親,容遠,另一個聲音聽起來很爽朗,大概就是容越之口中的張叔,他們當年去西北支援建設所結識的一家人。
她靜悄悄的走到門邊,門是半敞開的,她就倚在門框上,看著兩家人親親熱熱的打完招呼,鄭明珠握住另外一個中年女子的手,半真半假的互相吹捧一句,一點也沒老,只是她眼神一直在往自己容遠身上瞥,想告訴他,家裡來了個討債的。
容遠正忙著介紹自己的得意兒子給自己好兄弟看,聽見別人感嘆,博士生可真厲害了。張家的兩個女兒看起來還在上大學,臉龐上帶著一點羞澀,但是笑容還是明亮的,一進門就很乖巧的叫叔叔阿姨哥哥。
容亭低頭,看著自己指甲上淺淡的半月型月牙白,靜靜等著他們客套完。
她沒等多久,寒暄話沒說幾句,容亭就聽見容遠聲音裡滿滿都是熱情:&ldo;來,進屋說,大老遠的過來,冷不冷啊,張妍,張姍,是不是累了,你們鄭姨給曬了被子,快去看看舒不舒服,床單是我幫著挑的,你們年輕人不喜歡老土,快去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等會叫你鄭姨重新去買。&rdo;
他話說完就引著人往這邊走,容亭站直了,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看著他露出和鄭明珠一樣的驚詫神色,甚至比鄭明珠還驚詫,停下了腳步,跟在他身後的人沒留神還踩了他一腳。
真是尷尬啊。
容亭看著他轉過身對別人解釋,暫時把東西放在了客廳裡,鄭明珠又端了一盤剛做好的南瓜餅出來,叫他們先過去吃。
容遠走過來,看著容亭,臉上帶著點討好神色:&ldo;亭亭回來啦,怎麼不早點和爸爸說,早知道就可以去接你了。&rdo;
接她?容亭搖頭,還是帶著笑的:&ldo;沒事的,畢竟都是一家人。&rdo;
她這句話一下子把容遠給堵住了,他眉頭皺了幾次又鬆開,才猶豫著說:&ldo;你看,你張叔他們過來一次不容易,家裡又沒地方,你看,要不我給你訂個房間,就小區邊上那酒店,幾步路就能到家……&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