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振立刻收回思緒，定睛一看。

只見前邊高出地勢的一個高高祭臺上，四四方方的一個四方臺子，長約兩丈。

臺有半人高度，四角翹起，雕鑄了四尊神獸，指爪俱張猙獰的口面朝外，做盤踞之態，四個獸首仰臉張口，從口中吐出來一股清泉落入座下。

玉貓飛到祭臺下面，從下面沒有看見水流下臺階，自然這四方臺的四周應該修造有排水溝或者四個接水口。

這種設計常用於假山池噴泉，獸像底座便沒在水下，池水壓入噴泉口噴出，再流回池中週而復始。

唯一不同的，便是此處馥郁的花香醉人。

噴泉清澈，水波瀲灩，伴著迷人花香，每一個來到這裡的人都深深陶醉其中。

顧振吸著鼻子，饒有興致的看著高臺四尊獸像，登階而上。

才走上三階……

忽然看見祭臺上匍匐著一朵大白花——

是的，是一朵巨大的白花，花瓣清晰的只有六瓣。

但這朵花是從這個四方臺裡面伸出來，擱在祭臺面上，無精打采的樣子匍匐著。

顧振生平，第一次從一朵花上看出來懶散。

大白花花蕊中間，閉合著一張像人的臉，離的老遠顧振就聽見呼嚕聲，看見這張臉在口角處還流著口水。

所以這朵人臉大白花，是趴在祭臺上睡覺。

“等一下。”顧振趕快喊玉貓止步，“前邊這是什麼妖怪？”

玉貓扇著翅膀，謹慎的看著祭臺上。

“不清楚，瞧著很不好惹的樣子。”

玉貓小心翼翼的飛過去靠近些，歪著腦袋左看右看。

“要不要把這東西叫醒，問問它三生花在哪裡？”

“千萬別。”

顧振放輕腳步，“你見過三生花嗎？”

“沒有，只是聽說，三生之意，是普羅萬眾都擁有的三個相，其一便是皆天，面對眾生的皮相，也就是體，我們稱為皮囊。”

玉貓給顧振詳細講解這個“三生之相”。

“魔尊給我講道，曾說物有善惡，一念生善則皮具骨相，是為輕，受苦大眾便是因了這個輕骨之相，本身弱而受累，所以物不可善。”

顧振聽了這個不覺皺眉。

“九幽就給你講這些？物不為善哪來的天下太平？”

“所以主人還給我講了這個惡。”玉貓神情端重。

“惡不是為惡的惡，是立於天地的一個尺度，又稱為界，界上為惡，界下為善，這個界，是地丈，即大丈夫，大丈夫頂天立地，從不退縮，便是因為有這個第三相，稱為立決之相。”

玉貓兩隻前足比劃著指爪，歸納三生之相，“皮相、輕骨、立決！這三個相，眾生不缺，依輕骨者皮相善而弱，重立決者皮相惡而強。”

顧振細細琢磨這句話，“依輕骨者皮相善而弱，重立決者皮相惡而強！”

大腦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一寸寸斷開，有些醍醐灌頂的領悟。

“九幽深知我的缺點便是一個太善，要這三生花來點醒我。”

一時心情抑鬱，再看上面那朵大白花，便不再覺著畏懼。

玉貓繞著他飛轉圈圈，嘻嘻笑道：“我主人教我的這些話，讓我說給你聽，說實話我也不懂是什麼意思？但我看你聽了這些話不開心，我猜，這些話是說中了你的心事，不過嘛……”

搖頭晃腦間，這小靈寵也有些感悟出來，“我的理解便是做人不要太善良，該狠就要狠，你對外人不狠那是放縱別人來欺負你，你對自己不狠那是放縱自己墮落一世無成，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顧振點頭，一步步登階而上，“其實他要表達的意思，是讓我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