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年官場沉浮,他殺過的人已經在腳下鋪成屍山血海,甚至於偶爾回想,似乎他殺的人比他殺的妖還多。
“開國?”顧振淡淡一笑,“我才多大年紀,哪裡知道本朝開國的事?”
玉貓眼睛在他身上飄來飄去,瞧不出端倪,有些頹敗縮起身體。
“其實我最先便是李厚山養的一隻貓,鎮南王府被抄,雞犬不留,只有我跑出來,後來我便躲在山上修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那李厚山脾氣壞了些,但他其實也是個愛護兒孫的老人,江山易主,李厚山擁立本朝開皇,功勳卓著,立了國,帝王怎麼還能容得大權旁落,這李厚山不檢點,隨便一個小差錯便是九族之禍。”
玉貓感慨萬千,又說了一句,“就連那顧清風,紅極一時不也照樣激流勇退,及時的抽身出來,算他跑的快,要不然,現在哪裡還會有御妖司和天淵劍宗的存在。”
“別扯那些有的無的。”顧振不想聽玉貓講前世的事,不耐煩道,“趕快帶我過去尤生門。”
“前邊就是。”
玉貓撅起屁股朝下面指了指,忽然變回了人身。
“既然你不是顧清風,那我現在帶你去取主上給你的第二件東西。”
顧振微微滯了一下。
“為什麼說,我不是顧清風,你主上才給我這第二件東西?”
“主上說,顧清風雙手沾滿了血腥,拿不起這冰清玉潔之物。”
顧振抬起自己雙手,呆呆看著,倏忽一笑。
“一個李厚山,謀逆之臣,你錯看了開皇,開皇殺李厚山,並非攏權,而是因為李厚山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動了不該動的人。”
“這話我不贊同,我在鎮南王府整整十年,李厚山深居簡出,最是勤儉,連好衣服都是留著出門才捨得穿,偌大一個鎮南王府,找不到一件值錢的古玩。”
“紫竹,你知道鎮南王府查抄時,搜出來什麼東西?我可以告訴你,是私鑄的鐵塊,從府中密道送出京城,再由專門的鐵匠打造兵器。”
說到這些顧振忍不住嘆了口氣,“歷朝歷國都明令禁止民間私鑄鐵器,這是重罪,他謀逆的罪證。”
“這個我當然知道。”紫竹一點也不驚訝,“可是李厚山打造的兵器,不都是給營中將士在用,名正言順啊!”
“正是名正言順,所以他才罪大惡極,因為他鑄造出來的兵器,全部都是供給敵國,敵國士兵拿著我們鑄造的兵器來殺我族同胞,你說他該不該千刀萬剮?”
紫竹愣住了,一臉的不可置信,“我,我不知道。”
顧振沒有再跟祂辯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思緒卻有些飄遠了。
當年他能激流勇退,難道不是李厚山的案子給他的警醒,讓他看見了將來的自己,也是這樣千刀萬剮的下場。
李厚山在刑場如何痛苦哀嚎,顧清風的心悸就有多後怕。
李厚山行刑次日,他的九族在同一個地點跪了遍場,血色瀰漫了整條街,五百多條人命,連襁褓中的嬰兒都沒能倖免。
紫竹忽然問他,“所以一塊鐵片便是謀反證據,天家殺大臣,是不是都需要一個合理合法的名頭,再找一個惡人來替天家執牛爾,留一世罵名呢?”
問的顧振無言,紫竹自嘲,“所以這顧清風當年,只是開皇安邦的一柄利刃,用過了,國泰民安便要高懸於梁,給後世跪拜做一個象徵,但其實這柄利刃,早就長滿了鏽卻無人敢伸手拔出一拭。”
顧振大腦裡面嗡嗡嗡的,寒聲道:“顧清風已死,他是好是壞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妖族來嚼舌。”
紫竹全然不懼他怒火,跟他對視。
“顧清風閉關千年,大周立國千年,若非是把顧清風敬為神明,為什麼後來千年無人前來將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