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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等了片刻,動手收艾絨,漫不經心道:“我將針灸之法告訴我師弟阿麻呂,你隨他一起去罷。”

穆玄英微感疑惑,道:“裴先生不去?長安只怕有疫情……”

裴元輕吁了一口氣:“我與人有約,不斷天下平常醫者的生計。並不致死的病痛,不醫。”

穆玄英啞然:“這就是裴先生所謂‘活人不醫’?”

裴元看著他驚詫的臉色不覺有些好笑,道:“你道是什麼?”

“沒什麼……”穆玄英忍不住撓了撓頭,“我還以為裴先生就是不醫活人,還猜想了許久我到底哪裡討了裴先生喜歡竟然讓裴先生肯出手相救……”

裴元莞爾道:“那幅字?字寫得醜這件事,沒藥能治的。”

穆玄英尷尬一笑,轉了話題道:“裴先生肯醫我,是因為裴先生也覺得我是將死之人?”

“我師年逾數百,據他所言,曾見三陽絕脈之人,確實從未有年過廿七者。不過你自小練武,經脈與常人不同,若肯散去內力,當能相對延壽,只是你不願。”裴元一根手指輕放於唇邊,彷彿是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思慮片刻才道,“還有一個定能奏效的方法,亦是師父想出的,只是這件事太過有損醫者道德,他從不肯用。若有一人願以畢生功力助你打通經脈……”

“噓。”穆玄英先行阻止了他後面的話,手指按在唇上,嘴角一彎,卻是彷彿已知悉一切也想清一切的瞭然,“裴先生不用說了……我明日,先隨阿麻呂先生去長安。”

作者有話要說:

☆、二十六

從萬花谷前往長安,一路大雨不停,等到長安郊外時,穆玄英粗粗一算,這場雨已經下了將近一個月。

阿麻呂來自東瀛,穆玄英原本很懷疑他也許根本不會說漢話,每日裡不過是按照裴元囑咐為他按時針灸,相處久了方知裴元的這位師弟只是言語不甚多,進退卻極為有度,與裴元自然而然不怒自威的氣度大相徑庭。

長安村莊大多閉戶,農田稻穀乾癟,一片一片癱倒在地。穆玄英沿途打聽,長安附近一斗米價已然漲至一千錢,絕非普通百姓能負擔得起的了。

阿麻呂原屬五穀不分之人,在穆玄英大致的解釋之下明白了這場浩劫的嚴重,道:“穆少俠說往年如此天災,天子亦會下旨撥款以賑災,今次雨已下了近一月,為何還未有應對之舉?”

這也是穆玄英極為疑惑之處,剛搖了搖頭,卻聽阿麻呂道:“那女孩頭上是何物?”

穆玄英循著阿麻呂指向看去,只見一個婦人抱著不足五歲的小女孩,女孩頭上插著一根稻草,他喉頭微堵,喃喃道:“那是……草標。是插在……出售之物上的。”

阿麻呂訝異:“賣人?”

穆玄英有些難過地搖搖頭,想起初夏時在長安同小齊開玩笑說“雙春雙端陽,鬥米換嬌娘”,然而那時的饑荒終究不算太過嚴重,南方米糧一到便大大緩解,遠沒有到鬥米換嬌娘的地步,如今卻是當真出現這般情景了。

他牽馬走過去,向那婦人道:“多少錢?”

婦人豁然抬頭,充滿希冀地朝他跪下磕頭,道:“二兩。”

穆玄英沉默,那婦人急道:“小少爺當真要的話一兩也可以的!”穆玄英將馬韁繩放到她手中道:“拿去賣了罷。”

婦人死死摟著女兒,滿眼是淚地逐漸鬆了手,將女孩推到穆玄英面前。

穆玄英道:“不用……好好照顧你女兒。”

婦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又猛磕了幾個頭,痛哭流涕道:“小少爺……你把她帶走罷,我養不活她,跟著你許還有個活路……”

阿麻呂微蹲,翻了翻一直未曾說話的小女孩眼皮,道:“發燒好幾日了罷。”婦人哭哭啼啼,以為他要討價還價,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