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止殤沿著泥濘的山道向上攀登,行至山腰這一段路極寬,沿途時不時還能看到有人祭拜的痕跡,在一些草叢堆或頑石上可以看到貢果與燃盡的香燭。上官止殤猜測這些應是天機峰腳下那座城池的凡人所為,他們將天機峰上之人當做了神仙,以此來獲得庇佑與內心的安寧。
“這些凡人相當於是天機峰上修士的信徒,為他們提供源源不斷的信仰念力。”
上官止殤似有所明悟,低聲呢喃。
山腰往上,被迷霧籠罩,來到這裡後可以看到更多被雷擊過的痕跡,大片山體都焦黑了、寸草不生,沒有一點生機,和山腳下的鬱鬱蔥蔥形成鮮明對比。
“這些神神叨叨的牛鼻子,該不會造孽太深,才引來雷罰吧?”
獅虎獸越看越是心驚,忍不住吐槽道。
“說不定是有人在峰頂渡劫造成的……”
甲骨鯊有些不確定,這股雷罰氣息與它曾經渡劫時的感覺有些不同,但一時間它又說不上來。
“上去一看便知”
上官止殤盯著迷霧區域看了良久,做出了決斷,繼續邁步向上攀爬。
從山腰開始設有一條窄小的青石階梯,階梯蜿蜒曲折如靈蛇,延伸進入迷霧深處。讓人驚奇的是,這條青石階梯絲毫沒有雷擊的痕跡,也不知是用何種材質打造,似能避過雷劫。
這一發現讓上官止殤驚訝不已,心中不由生出挖走幾塊的衝動,這個念頭剛一湧現就被他狠狠掐滅,並嚴厲告誡獅虎獸等不得妄動青石板,他怕這樣做會引來不祥或者陣法的鎮壓。
獅虎獸很不安分,自從發現了青石板的不凡,它心思就活絡了起來,嘴角的哈喇子都流了出來。它故意放慢腳步,留在後方,想要趁上官止殤不注意敲下幾塊帶走。但被上官止殤警覺,及時折返制止了。他直接兩個大嘴巴子呼下去,拍得獅虎獸七葷八素、一隻眼眶都紅腫了,這才讓其安分了下來,老老實實趕路。
拾階而上四百丈,蜿蜒起伏五千尺。這條青石階梯比想象中要長很多,它並非隨意分佈,而似按某種規律鋪設,這或許才是它能躲避過雷劫的根本原因所在。
上官止殤邊走邊看,用心感應,隱約間他心頭有某種觸動,卻始終道不清、言不明。直至穿過層層迷霧,來到石階盡頭,眼前景象才豁然開朗。前方迷霧散盡,目測再行數十丈便到山頂。
此時山頂淅淅瀝瀝下著小雨,雨幕如針線一般細長、如髮絲一般濃密,雨水打在青石階上最後滲入泥土中、碎石縫裡。空氣中飄蕩起一股潮溼的土壤鹹腥味,人走在其中像是身處虛實之間、既真切又虛幻。
上官止殤停下腳步,站在最後一階青石上,抬頭向上眺望。隱約間可見雨幕中有一座道臺立於山巔,此外還有數座八角殿臺分佈在側。道臺約有一丈長寬,遠觀粗糙簡樸、近看小巧玲瓏。八角殿臺參差不齊,由木質棧道相連,佈局錯綜複雜。第一眼望去,有種凌亂超脫之感,第二眼再望,道殿之間仿似與天相連與地相接,讓人感覺極為矛盾。
上官止殤再次緩緩邁步,攀登數十丈,來到近前,透過雨幕看見道臺上竟盤膝坐著一名老者。這名老者鬚髮皆白,形容枯槁、體瘦如柴,他盤坐在那裡如同一根朽木一動未動、雙眸緊逼,似隨時都可能隕滅。各處八角殿臺上跪滿了身穿白衣的修士,他們的衣著非常統一,衣襟上都有繡有一個羅碟符號。上官止殤心中猜測,那名老者可能就是天機子,那些跪伏於殿臺上的修士是其門下弟子。他目光掃過,果然在一座八角殿臺上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宿星輪,對方正靜靜跪伏於地,看都沒看他一眼。
現場一片蕭肅,氛圍非常壓抑,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細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就連上官止殤一行躍上一座八角殿臺,眾人都沒有任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