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俊柯用手扳了扳她的頭,轉動時沒有受到明顯的阻力,看來頸椎應該是斷了。死者的脖子上插著一把水果刀,刀插在中間偏左的位置,依胡俊柯對人體的瞭解,那裡應該是左頸動脈的所在。刀扎得很深,刀柄都已沒入死者的脖子,只留下一個橢圓形的黑洞。洞口處的面板微微向外翻著,凝固的血液結在傷口處,使面板摸上去猶如曬乾的皮革般堅硬。時不時還有幾滴未乾的血自洞邊滾落,跌入下方的血泊中,濺起小小的漣漪。
整截刀刃從後頸處露了出來,肉眼可見與刀刃相接的面板下有一個隆起,大小比刀刃大上兩圈,應該是刀柄。整個後頸由於血液的滯塞而腫起老高,使面板看上猶如紙一樣的薄,似乎隨時都會炸開似的,面板下紫黑色的靜脈血管像水蛇一般的扭曲糾結著。
因為死者呈俯臥姿勢,胡俊柯不好檢視其身前的情況,單單從現有的情況看,脖子上的刀傷和斷掉的頸椎很可能就是唯一的致命傷。但是具體的死因,究竟是因為動脈被割開後失血過多,還是因頸椎斷裂而窒息還是其他,就要等老陳那邊的結果了。
死者護士服下襬的口袋裡有一部白色的手機,被撞爛的螢幕上只剩下黃色和綠色的一片。他將手機小心裝進物證袋,遞給了身後的調查員。
接著他站起身,小心地沿著樓梯朝上走,避開暗紅色的血跡。血跡從死者所躺位置一直延伸到二樓樓梯盡頭,偶爾在扶手及白牆上也可以見到飛濺式的血點,然後在二樓樓梯盡頭處大量堆積,甚至在一旁的牆面上形成了一個將近一米的噴射區,乍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副後現代的抽象畫。
胡俊柯站在二樓樓梯口的位置沉思著,看來死者就是在這個位置被人刺穿了頸動脈的。因為是貼近牆的位置,所以在刀柄沒入後,血液自動脈的缺口處噴出,直接噴濺到了左手邊的這面牆上。然後死者便滾落下了樓梯,其間動脈依然向外流出血液,形成了這條由大逐漸變小的血跡。死者在滾落樓梯的過程中頸椎受創,恐怕是當場斃命。
胡俊柯順著腳下的血跡一路看向死者所趟位置所形成的血泊。咦?窗戶開著?那扇窗戶在屍體所躺位置的上方,是推拉式的,正在朝裡灌著絲絲冷風,莫非是醫院為了散味特意開的?
“小張。”
“小的在,客官有何吩咐?”小張剛才見他臉色一變就知道他得找自己了。
胡俊柯白了他一眼,“那窗戶誰讓開的?不知道要保持現場原樣嗎?”
“這個呀,”小張伸頭看了眼開啟的窗戶,“那窗戶據說一直就是那麼開著的。”
“一直這麼開著……”胡俊柯一愣,然後又問:“平時也這麼開著的嗎?”
“那倒沒有,據說平時這窗戶都是關著的,很少開啟。”
“那為什麼它現在是開著的?”
“奇怪吧。”小張挑眉一笑,“我之前檢視屍體的時候剛好背對著那窗戶,我那時就感覺身後突然一陣陰風,哎呀媽呀,可給我嚇壞了!回頭一看,原來是窗戶開著。我當時就和你一樣,覺得一定是哪個混蛋給故意開啟的,結果問了一圈,大家都說是沒去動過那窗戶。後來有個護士回憶,說當時保安發現周護士摔下樓梯後跑去叫她們,也有叫醫生過來搶救的,但那時人早就斷氣了,好像從那時起那窗戶就是開著的。”
胡俊柯又看了一眼開著的窗戶,然後將注意力轉向了被血染紅的牆。死者當時的位置離牆這麼近,看來是從走廊那邊轉過來的。她從走廊過來貼著牆角,走到樓梯的位置,接著就被人刺穿了脖子,那這個人是怎樣下手的呢?
“小張。”
“在!客官還有何吩咐?”
“過來,站在這裡。”胡俊柯懶得理會小張的幽默,直接一把抓過他讓他站在自己剛才所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