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城牆下。
四顧無人,城頭上傳來鼎沸的人聲,似是有不少百姓也在這裡看熱鬧,二人施展壁虎遊牆術,登上了城頭,只見向東數百米處的城門正上方圍著不少百姓,正在對著城外指指點點,而城門下,上千名士兵已經開始集結,似是準備出城。
李錢二人心領神會,慢慢地走了過去,擠入人堆,錢廣來那碩大的體形一下子擠開了一條通道,二人站到了前排,向城外放眼望了過去。
只見數十個打扮怪異,身材矮小,奇裝異服的傢伙正揮著明晃晃的刀,在衝著城頭叫罵。每個人都紮了個高高的沖天髮髻,腦門上完全剃光,如凶神惡煞一般。瞧這幫人身長均只有六尺出頭,舉的刀倒是足有三四尺長,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習武之人一看既知,這些都是寶刀。
李滄行與錢廣來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倭寇!”
這些人正是明朝所稱的倭寇。中國一向稱東方某島國為倭國,這年正值倭國內處戰國時期,兵禍相連,大批戰敗的武士與劍客無以為生,下海當了海盜,對中國東南沿海一帶燒殺擄掠,國人皆稱來自這個國家的海盜們為倭寇。
李滄行在武當時即聽說倭寇皆兇狠剽悍,好勇鬥狠,其刀法技擊源自中國古代的唐手與陌刀刀法,自成一系。經過上千年的演化,也如中原武林一樣分出多個流派,加之連年戰亂,流存的武技皆極注重實戰,出手狠辣不留情。但這一切只是留存於師長們的閒聊之中,今天卻是第一次得見。
錢廣來低聲對李滄行道:“老弟。一會留意他們的刀法。看起來這幫倭寇所使兵刃都非凡品,那種濃重的殺氣更是在我們這裡都能感覺到。不過就這幾十個人就敢攻南京城,未免太不自量力!”
李滄行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一個人,在一堆殺氣沖天,滿臉刀疤與橫肉的倭寇裡,有一個三十多歲。滿臉胡碴的人卻顯得格外的安靜。
這人腦門前的頭髮沒有剃,留著長長的鬢角,個子中等,高過一般的倭寇。一長一短兩把刀始終插在鞘中,衣服上破破爛爛,用根草繩系在腰間權當腰帶,抱著胳膊站在那裡,褲腳高高地挽起到膝蓋處,小腿露在外面,腳上穿了一雙草鞋。
李滄行的招子極亮,練暗器時被訓練得即使隔上百步,也能看清一根細細的髮絲,他感受不到這人身上的殺氣,但能看到其貌似散淡的眼神中,間或神光一閃,即使只有一閃,也足以動人心魄,就象陸炳在黃山那夜時給他的感覺一樣。
城門開始開啟,兩千多名兵將奔了出來,盾牌手在前,刀斧手和長槍兵在後,最後是三四百弓箭手,兩側各有數十名騎兵掠陣,而帶隊的將官則騎著高頭大馬位於陣後。這是明軍標準的魚鱗陣,強調陣型和多種兵器的配合。
錢廣來臉上閃過一絲不安的神色,悄悄地對還盯著那人入神的李滄行道:“老弟,情況好象不太對,你看這些官軍?”
李滄行順著他的手看去,發現前軍的盾牌兵尚可稱軍容嚴整訓練有素,中間的長槍手和刀斧手們,不少的年齡都可以當前軍的爺爺了,多數人的刀槍根本舉不動,勉強是扛在肩上的,防具方面,更是隻有一層薄薄的皮甲披在身上。
再一看後面的弓箭手,一大半人象是剛從丐幫拎出來的,面有菜色,甚至有些人連敵人都沒看到,就在微微地哆嗦,那騎馬將官身邊的幾員小校正在後面來回奔走,不時地用鞭子抽打幾個在發抖的可憐蟲。
錢廣來胖胖的圓臉上肥肉似乎都堆到了一起:“老弟,官軍這樣不太妙啊,遠端制敵的弓箭手和中間肉搏的軍士們,多數不是未戰先怯的膽小鬼,就是老邁無力的爺爺兵,雖然人多,但看那幫倭寇個個如狼似虎,真打起來讓人擔心哪。”
李滄行沒見過真正的戰陣,但在落月峽一戰時也見識過修羅戰場,當日無論正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