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孤獨地坐在池邊的一塊大石之上。
她雪白的天足赤著,兩條滾圓豐滿的小腿,幾乎整個浸在了池中,而她的表情卻是那麼地落寞和憂傷,眼神中泛著一絲空洞與蒼涼。她的手邊放著兩個酒罈子,都開著口,向外散著七月火那濃烈的酒香,她的右手正扣著一個,時不時地仰著脖子,把這一罈烈酒向自己的嘴裡灌,酒水順著她的嘴角流下,混合著她眼角流下的淚水,是那麼地悽美。
不知何時,李滄行那高大偉岸的身形默默地立在了她的身後,屈綵鳳也不回頭,抹了抹嘴巴,朱唇輕啟:“滄行,你是來陪我喝酒的嗎?”
李滄行搖了搖頭:“綵鳳,別這樣喝,現在你這樣喝酒,是會傷了身子的。”
屈綵鳳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透著一股難言的悲傷。一如她現在邊笑邊在流的淚水:“我傷不傷身子,重要嗎?滄行,今天是我們大仇得報的日子,不盡情痛飲。豈不是虧了自己。來,喝我一起喝。”
她說著,一拍大石,那個放在石頭上的酒罈子凌空而起,在空中打著轉子。直奔李滄行而來。
李滄行嘆了口氣,伸手接住了酒罈,仰頭就灌下了一大口,七月火的烈度,可稱天下烈酒之醉,即使是李滄行喝了這麼多年,仍然只覺得這一口下肚,腹中如同燃起了一陣烈火,讓他的眉頭微微一皺。
屈綵鳳回過了頭,她絕美的容顏上。淚痕一道一道,雙頰微紅,一頭霜雪般的白髮,在這夜風裡無規律地飄揚著,一如她現在紛亂的心情,她也不去拭臉上的眼淚,淡淡地說道:“滄行,你老實告訴我,林宗,林宗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經…………”
李滄行的眼中也是淚光閃閃,他在一路上想過許多種向屈綵鳳解釋的情景,但是最後卻沒想到屈綵鳳這樣直接向自己問及,他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不敢面對屈綵鳳那悲傷到絕望,卻又帶著一絲絲僥倖的目光:“你猜得不錯,徐師弟他,他被黑袍害死了,多年前送你回巫山派的時候。就被黑袍和宗主截殺,他不願意當這兩個惡賊的幫兇,就毅然地跳了崖,黑袍說他,他已經摔成一堆血泥了。”說到這裡,李滄行悲從心來,也不免哽咽了起來。
屈綵鳳的嬌軀微微一震,嘴角邊突然流出一道鮮血,手中的酒罈子“叭”地一聲,落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濃郁的酒氣一陣洶湧冒出,溢得這方圓數丈內都是。
可是屈綵鳳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她喃喃地說道:“林宗,林宗,他真的,真的就這麼走了嗎?”
李滄行沉重地點了點頭:“綵鳳,節哀。”
屈綵鳳麻木地搖了搖頭:“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他,他是因為要送我回巫山派,才會,才會遭遇這樣的大禍,是我,是我對不起他,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屈綵鳳突然仰天長嚎,眼珠子變得一片碧綠,一頭白髮在空中亂舞,而兩眼的眼角處,淚水橫流,即使是山林間的野獸鳥雀,也能聽出她這聲長嚎中透出的傷心欲絕與無比的自責。
李滄行上前兩步,緊緊地拉住了屈綵鳳的手腕,厲聲道:“綵鳳,別這樣,別這樣。林宗,林宗他已經死了,可你還要活下去,要好好地活下去!”
屈綵鳳突然狠狠地撲進李滄行的懷裡,張開朱唇,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李滄行的肩膀上,即使隔了兩層衣服,這一下仍然咬得李滄行的左肩痛得幾乎要被絞碎,多年前被屈綵鳳刺穿過的那個傷口,這會兒正是她咬的地方,鮮血橫流,而七月火的烈勁,狠狠地灼燒著這處舊傷,可是李滄行卻強行忍著,一動不動。
久久,屈綵鳳才鬆了口,一頭扎進李滄行的懷裡,粉拳不停地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