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看自己的左肩,原來是老尼將一根浸了藥水的棉條塞進了李滄行的傷口,又從背上另一端的傷口處,由林瑤仙將其引出。二人合力,細細地,輕輕地扯動著這布條,在來回清洗李滄行身體內部的傷口。
李滄行從小聽說書裡講過關公刮骨療毒的往事,想不到今天自己也給來了這麼一回。這下痛得連呼吸都在打顫,只恨自己爹媽為啥要把自己生到這世上。
他發了狂地想要扭動自己的身軀與四肢。以減輕自己左肩的疼痛。卻是手腳被死死地捆住壓住,身體則被點了要穴動彈不得,只有豆大的汗珠一下子佈滿了腦門,涔涔地流下,連褲檔處都快忍不住要尿了,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是忍不住快要叫出聲來。
一邊的柳如煙早已經哭得如淚人兒一樣,顫抖著聲音道:“李少俠,你若是實在痛不過了,就叫出聲來。別這樣硬撐著,讓人實在看了難受。”
李滄行正想順著這話叫出聲來,老尼姑那冷冰冰的聲音鑽進耳朵裡:“想叫就叫吧,反正你們武當的人一向受不得苦的,你就算現在離了武當,也是一樣。”
聽了老尼這話,李滄行突然心頭無名火起,當即便生生地把到了嘴邊的呻吟聲又給嚥了回去,直把鋼牙咬碎也沒吭一聲,只聽到自己的血或者毒膿一滴滴地落在鐵床背後的那面金盆裡的嘀噠聲。
如此這般,老尼等人忙活了大半個時辰,總算把三根棉布條全部用完了,徹底清洗了一遍傷處。
李滄行已經覺得左臂不再是自己的,連叫疼的力氣也沒了,這回不是強忍著不叫,而是實在沒力氣叫了。
他寧願自己今天沒醒過來,人世間最痛最苦的刑罰也不過於此吧,他心裡暗暗地在想。
只見老尼也是滿頭大汗,一邊在他的傷處塗抹著一個藥盂裡的藥泥,一邊說道:“好小子,果然是條硬骨頭的鐵漢,古有關聖人刮骨療毒,你也不比他差到哪裡啊!”李滄行再也支援不住,眼睛一黑,便又暈了過去。
等到李滄行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又躺回了柳如煙的床上,左肩還是和那天剛要醒來時一樣,基本上沒有什麼感覺。
一陣淡淡的茉莉香氣入鼻,一轉頭卻發現柳如煙正倚著床頭櫃在打盹,李滄行見她睡得正香,便打消了叫醒她的念頭,稍一動身子,牽動了左肩,一股如那日療傷時的鑽心般疼痛一下子又襲來,疼得他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忍不住“哎喲”一聲叫了出來。
柳如煙一下子被這聲音驚醒,忙扶著他正面躺好,柔聲道:“李少俠,怎麼醒了也不叫我一聲?你現在左肩的傷勢是關鍵時刻,切不可亂動。師太那天看過你傷,說毒已經清得差不多了,以後不需要再象那次貫穿藥棉,清洗內部傷口了,只要每日在傷處上藥即可。”
李滄行聽了這話心中大喜,他甚至一想到那天的那種痛苦都會牙疼,一聽到再也不用象那樣上刑了,心下委實鬆了一口氣,說道:“柳姑娘,在下這次昏迷了幾天?”
柳如煙眨了眨眼睛:“這次只暈了一天,你是前天夜裡換的藥。”
李滄行嘆了口氣:“奇怪,在下在武當時一向自覺體質不錯,入江湖來也幾次受過重創,沒哪次象這次這樣,能連暈個六七天,我這是怎麼了?”
柳如煙想了想,說道:“聽師祖說,賊婆娘刀上的毒非常厲害,是那種苗疆的蠱毒,可以隨血液執行全身,深入臟腑,帶你回峨眉時,已經是傷後的第三天了,幸虧司馬大俠和展大俠一路輪流揹你,不然再遲個半日,恐怕師祖也救不了你了。”
“至於你的暈迷,乃是解毒藥入體後與那毒蠱交攻,導致你高燒不退,昏迷不醒,你剛來這裡時也清洗過一次傷口,那時你居然都沒疼醒,其實最危險的時候就是那時候,要是不醒過來,就會這麼去了。李大哥,我可以這樣叫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