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開太過的光線，低眉屈指暗數，心下，一聲輕嘆。

終於，要開始最後的步伐了……這一下，是滿盤皆墨，又或是驚龍迴天，實是茫茫難測之事。

但，也只不過是想補償，那些在有意無意之間，被自己傷害了的人。

可是對煌而言，自己這番作為到底是補償對他的傷害，還是增加對他的傷害？！

千古盈虧休問

‐‐‐‐‐‐‐‐‐‐‐‐‐‐‐‐‐‐‐‐‐‐‐‐‐

龍涎於香品中最貴重，出大食國西海之中，上有雲氣罩護，則下有龍蟠洋中大石，臥而吐涎，飄浮水面，為太陽所爍，凝結而堅，輕若浮石，用以和眾香，焚之，能聚香菸，縷縷不散‐‐《嶺南雜記》皇城&iddot;皇宮&iddot;養心殿

金猊內，清香裊裊飄揚，聚而不散，色呈灰紫，順著爐邊的朱柱蜿蜒而上，盤龍飛潛。

軒轅正在御桌後專注地看著奏章，一手拿著硃筆，不住圈點，門外有太監尖聲啟報：&ldo;萬歲，祈世子求見。&rdo;

微訝地停下硃筆，軒轅伸了個懶腰，只覺得全身骨頭都僵硬了。看看滴漏，已快二更，他有些奇怪這麼晚了祈世子還有什麼事情。

&ldo;宣。&rdo;

推開門，祈世子一身鵝黃公子衫，發束紫金冠，喝令四名侍衛留在門外之後，一人走了進來，掩上門。

&ldo;這麼夜了，卿有何急報？&rdo;軒轅隨手拿了本尚未批的奏章翻閱。

祈世子輕咳一聲。&ldo;是關於無名教的事。&rdo;

軒轅聞言放下奏章，輕描淡寫，森然不悅。&ldo;不是已教你莫管此事。&rdo;

祈世子再咳一聲。&ldo;或者該說是關於無帝的事。&rdo;

&ldo;嗯？&rdo;

&ldo;無帝已潛入宮中，這是個大訊息吧。&rdo;祈世子微哂。

軒轅一怔，抬頭，終於將注意力由奏章上全數集中起來，看著祈世子。忽爾嘆笑，卻是笑容甚苦。&ldo;連朕的皇宮都能如覆平地，看來這天下沒有昊去不得的地方了。&rdo;

&ldo;多謝誇獎，糙民愧不敢當。&rdo;&l;祈世子&r;笑得清清淺淺，謙虛謹慎的樣子，望著軒轅的目光清明銳利一如往日，似是已將雲山深處那一場迷亂穢y的春境化為一夢，夢過無痕，全不曾在他心中留下半絲塵滯。連那見到文書後曾有的悲憤怨怒，也都被洗鍊成灰，無法在他空明靈臺上引動一絲無明。這種目下無塵，也是目中無人的態度，再次刺到了軒轅。明明覺得勝了，也應該是勝了，可是隻要見著了他，再多的成就感都會變成挫敗感，深深地，重重地，在心底拖鋸著。

玩味一笑，軒轅是決計不會讓夜語昊知道自己的失敗。&ldo;聽你自稱糙民，朕還真不敢輕受……帝座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貴幹？&rdo;

&ldo;糙民以為皇上該懂的。&rdo;祈世子的臉笑起來，卻還是透著三分深，三分淺，三分的不可捉摸，卻是四分的傲，眼熟得讓人牙癢癢的。

&ldo;朕也以為朕知道。&rdo;軒轅笑眯眯地彎弓了眼，很有閒情地看了眼後進裡的龍床。&ldo;可惜你一定不是來找朕共渡春宵。&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