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嵐沒有馬上離開,反而佇立在床側,俊臉若有所思。
他看到了歡歡搜尋過病房之後眼中顯露的失望,不必想就知道她在找誰。
只是他不確定到底該不該告訴她,在她倒下之前,接住她的就是那位祁先生。
還有,祁先生在這間病房裡,一直待到醫生向他保證歡歡沒事,才因一通電話離開。
歡歡暈倒的那一幕還清晰地留在腦海裡,那時他正端著食物走向她,見她倒下,他立刻衝上前,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祁先生。
那男人一臉驚慌,拋下未婚妻不顧,也不理會其他人的目光,甚至連他想碰歡歡都被吼了回來。
“別碰她!叫救護車!”那是祁先生當時對他說的話。
他發現自己很難相信,那男人對歡歡無情。
周均嵐淺嘆口氣,安靜地走出病房。
同一時間,緊繃的氣氛瀰漫在飯店的豪華套房裡。
套房的客廳中,兩個男人對峙著,一名衣著華麗的年輕女子則坐在沙發上低低啜泣。
祁東禹像個早已知道判決的囚犯,沈靜地等候中年男人審判。
面對著眼前的父女,心中並非全無波瀾,畢竟他們是助他達成目標的最後、也是最關鍵的踏板,現在這塊踏板讓他親手拋開,說完全不惋惜,是騙人的。
取消這個婚約,是他從醫院回來的路上做下的決定,而他並不後悔。
或許,在他一踏入宴會見到方言歡時,這個念頭就已悄悄萌生。
儘管在場人士眾多,他就是能準確察覺到她的存在。
她剪掉了一頭如雲秀髮,身材清減不少,那雙眼睛因此在嬌豔的臉上顯得更大,乍看之下像個絕美少年,卻又女性得格外惹人疼惜。
他知道她的目光一直跟著他,但是他忍著不回視。
但縱使如此,她的視線仍是擾亂他、動搖他。
那時他手環著鄭昕雅的腰,臉上掛著虛偽假笑,眼見自己已一腳跨入鄭氏家族的門檻,卻因她的存在,胸口無端升起一股強烈的厭惡──對自己,以及所有他必須假意周旋的人。
他向來擅長偽裝自己,也這麼做了多年,他有自信給鄭昕雅一段她無可抱怨的婚姻關係,也能做個令鄭家滿意的女婿,但今晚,他忽然感到一股深沈的厭倦。
身旁站著一位巧笑倩兮、舉止無懈可擊的淑女,可是他心裡想的卻是一個言談直率、笑得毫無形象的女子。
他拚命想忽視她對他的影響,不斷提醒自己,為了他的前途,他必須讓訂婚宴進行下去。
然而當那名女子毫無意識地倒在他懷中時,其他的一切都顯得不再重要。
即使是他的抱負,即使是他奮鬥了十年的事業。
那瞬間,他發現他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她安好,只要她待在他身邊。
就算她已有男友又如何?
他本來就是個自私的男人,搶奪一樣想要的東西,他不會遲疑。
“祁東禹,你知不知道我可以輕易毀了你?”
震怒的聲音響起,他看著終於爆發的鄭信淵,並不驚訝,畢竟他取消婚約的要求,讓這個企業龍頭顏面盡失。
鄭信淵再咆哮。“只要我施點手腕,以後絕對不會有哪家大企業敢用你,你想過沒有?!”
想過,早已想過。“我很清楚,董事長。”
“不要叫我董事長!從今以後‘冠邦'沒你這個人!”鄭信淵臉色鐵青。“有膽子悔婚就要有膽子承擔後果!”
“我知道。”
“你倒是很有心理準備──”鄭信淵怒極,拎笑。“虧我還以為你是個成大事業的人才,沒想到只是一個會為了女人放棄前途的蠢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