儻,柯穎思不免動了春心。這一來二去,兩人不免有了瓜田李下之實,更是許下海誓山盟,這一生非卿不可。楊昊之曾在其父楊崢面前稍微露出點意思,可楊崢卻道柯穎思是庶女兒,柯家也不復當年聲勢,更命楊昊之娶梅蓮英為妻。楊昊之不敢違抗父命,心裡既嫌棄梅蓮英是個瘸子且容貌不美,又嘆惋跟柯穎思有緣無分,成親後仍不能忘記舊情,二人時常幽會,直至柯穎思嫁人。
可誰想到後來,柯穎思竟成了寡婦。楊昊之本想著將柯穎思納為二房,但梅蓮英卻是極有手段的厲害角色,連他原先幾個通房丫頭都被梅蓮英借了各種名目打發出去了,而納二房之事,他每每提及,亦被梅蓮英三言兩語打發掉。因楊家如今要事事要仰仗梅家,他也只好將話忍了下來,而柯穎思卻等不得,跑去哀求梅蓮英,又跪了半日,梅蓮英只坐著不語,後柯穎思惡念一起,竟將梅蓮英推入荷塘溺死,楊昊之撞見後包庇了情人,而因有了這件事,兩人的情義又深厚了幾分。
墜兒紅著眼睛給柯穎思擦洗了面龐,將要退出去時,猶豫再三,終一跺腳,湊到楊昊之耳旁道:“大爺,您容我說兩句。聽大夫說,奶奶小產見紅,情形不大好,需靜養滋補,心情愉悅方可慢慢恢復,若是將身子虧下來,往後能否有孩兒還是其次,最怕是生出別的病症,那可就大大凶險了。您和我們奶奶是從小的情分,奶奶也是知疼著熱的,平素裡滿心掛念的都是大爺,如今箱子裡還有一件未給您做完的衣裳呢。她今日墮了胎,心裡頭難受,未免失了常態,大爺還要多多體恤些才是。”
這一番話說得楊昊之長吁短嘆,揮了揮手道:“我知曉了,你下去吧。”再低頭看柯穎思,見她面色鉛灰,神色頹喪,心裡不由一揪,俯□道:“思妹,你莫要惱我。我待你的心你能不知道麼?這麼多年,你都是我心尖兒上的第一人,為了你就算千刀萬剮我也受得!眼下不過這個孩兒沒了,待你我成親,你定會給我生個大胖兒子,到時候我比寵珍哥兒還寵他。”
柯穎思只閉了雙目不語,楊昊之在她耳畔又款款說了好些個衷腸的話兒,柯穎思臉色方迴轉過來,道:“我不圖別的,只願生與你在一張床上睡著,死與你一個墓穴裡躺著。這麼多年了,你又何嘗不是我心尖兒的第一人?為了你,莫說是千刀萬剮,就算是殺人放火我也做了……”她見楊昊之滿頭大汗,又心疼起來,道:“桌上有茶,你喝些解暑。”
楊昊之道:“妹妹不惱我了才好,就算把汗都流光了也值得。”說著便轉過身去桌邊倒水。偏巧柯穎思眼睛一斜,瞧見了衣領背後的那一痕胭脂,雙目瞬間瞪得溜圓,掙扎著強坐起來,仔細一看,見那胭脂色澤鮮紅,顯是新弄上去的。
此時楊昊之倒完水迴轉過身道:“明兒個我讓掃墨帶人參茶過來……”話還未說完,迎面就飛來一個枕頭,楊昊之“哎喲”一聲,手一歪,茶水灑了一身,驚道:“你這又是怎麼了?”
柯穎思面色灰白,連喘幾口大氣,只覺天旋地轉,靠在床欄上舉著衣裳對楊昊之尖叫道:“浪驢公,說什麼照顧那瘸子的孩兒,我看分明就是你風流成性,跟哪個狐媚子廝混!”
楊昊之聽了此話自是有些心虛,梗著脖子道:“你渾說什麼!莫不是你病糊塗了吧?”
柯穎思怒道:“你自己瞧瞧你背後染了什麼好東西!外頭髮浪偷人,淫野了性子,在這兒盡拿好話兒哄我!你唬得住梅蓮英,卻休想騙過我!”說完渾身癱軟,“啊”一聲倒在床上,只覺腹中疼痛不止,額上冷汗也涔涔流下。
楊昊之被柯穎思這般痛罵,心中自是不悅,此刻只強壓著心頭火氣,將外衣脫下來一看,果瞧見背後衣領處染著一痕胭脂,鮮豔輕薄,彷彿是女子香唇在衣上劃過留下來的,登時叫屈道:“我怎知道這胭脂是哪兒來的,興許是珍哥兒淘氣給我畫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