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寺本是給達哥兒中舉還願來的,誰想到你們又偏偏也來此處遊玩,可見是緣分了。這靈臺寺最擅配養心的藥,我剛配了些,待會子你帶兩瓶子回去給你爹吃。”
吳其芳連連稱謝道:“偏巧我爹也得了一味健體的方子,年初配齊了那幾味藥,還說明日去姑姑家拜訪,正好給姑姑帶過來。”說完又不著痕跡的將婉玉打量幾回,笑道:“妹妹可曾讀書了?我手頭有《容齋隨筆》、《夢溪筆談》和《困學紀聞》的珍本,若是妹妹歡喜,就當送給妹妹的見面禮了。”
話音還未落,吳夫人便笑道:“婉兒最喜歡讀史書跟那些稀奇古怪的見聞軼事,你這樁禮算送對了人,還雅得緊,沒白白糟蹋珍本,我先替她應了。”
吳其芳笑道:“都道是‘寶劍贈英雄’,書總要贈愛書之人方可顯出意趣來。”暗道:“看來並非空有其表,也是通曉些文墨的了,姑姑本就被人譽為才女,故而也器重有才學的女子,怪道婉妹妹能入了姑姑的青眼。”又問婉玉喜歡看些什麼書,平時都做些什麼。
婉玉笑道:“男人讀書為了立一番事業,我不過是打發閒暇罷了,不值得一提。平日裡不過做做針線,再跟親眷們說笑一番罷了。”
此時珍哥兒見婉玉只顧跟人說話將他冷在一旁,心裡不悅,嘟著嘴晃著胳膊對婉玉道:“姨姨抱我!”小胖身子掙扎著向婉玉蹭去。
吳夫人戳了珍哥兒腦門一下道:“小沒良心,剛抱你這麼久,壓得我腿生疼,一見婉丫頭進來,便不顧我了。”又將他往懷裡抱了抱。珍哥兒聽了只得垂下手,耷拉著腦袋朝婉玉看過來。
婉玉笑道:“他哪裡是想讓我抱,不過是在屋裡呆煩了,想讓我帶他出去轉轉罷了。”說著上前摸了摸珍哥兒的頭,將他抱起來道:“今日好好在屋裡待著罷,回去準你多吃幾塊松子糖,明日你小舅舅帶你看大馬。”
珍哥兒本就盼著出門玩耍,一聽婉玉所言大失所望,立刻扁著小嘴要哭,婉玉連忙哄他,珍哥兒哪裡肯依,擠著臉兒哭了起來,又開始撒潑耍賴。婉玉向來不溺愛孩子,見珍哥兒任性,心裡不由火起,拉下臉來,剛欲管教幾句,冷不防吳其芳把珍哥兒抱了過來,正色道:“哎喲!大事不好了!你若再哭,佛爺爺發怒,就該把你拉去做小和尚了!”
珍哥兒一愣,眨著烏溜溜的大眼朝吳其芳看過來。吳其芳見珍哥兒胖乎乎的臉兒掛著淚花,神態可掬,便強忍著笑,眼神裝了兇惡,肅然道:“你可知道什麼是小和尚?小和尚就要剃個小禿瓢,再也不能吃肉肉了,再也不能見到你爹爹、娘娘、姨姨、外祖父和外祖母。整日都要在寺院裡頭唸經,如果念不出來,晚上就有鬼怪出來捉你!怕不怕?”
珍哥兒從未見過這般疾言厲色,唬得連連點頭,帶著哭腔,嫩聲道:“怕。”又要將哭聲壓下去,小臉兒憋得通紅。
吳其芳見了心裡大樂,但面上仍帶了嚴肅之色,語氣卻放緩幾分道:“你若乖乖的聽你外祖母和姨姨的話,佛爺爺就歡喜了。他就跟那些個神仙菩薩商量:‘禪房裡的這個小官人又聰明又乖巧,又不愛哭,是個頂頂好的孩子,就不讓他做小和尚啦,也不要鬼怪捉他了。’”
珍哥兒連忙點頭,奶聲奶氣道:“我不哭了!”又忽閃眼睛問,“佛爺爺還說什麼了?”
吳其芳又哄道:“佛爺爺還說了,若是你日後都乖乖的,那妖怪便永不會來捉你,還讓你舅舅帶你去玩。”說完從荷包裡掏出一串九連環塞到他小胖手中道:“拿去玩罷。”珍哥兒得了新玩意兒,便乖乖的坐到炕上玩去了。
婉玉見吳其芳幾句便將珍哥兒哄得了,心裡不由詫異,見吳其芳向她望過來,便點頭微笑,吳其芳亦回以微笑。吳夫人看看婉玉,又看看吳其芳,只覺是一對金童玉女,看著愈發可心。正此時,只見門一推,梅書達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