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的法術,他從來沒想到真相會是這樣。為了他這樣一個連心都沒有的異類而形神俱滅,值得嗎?
見獸神面色慘白,鬼厲接著道:“施展了血祭之術,小師妹她即使不回青雲也難免一死。她之所以要主動回青雲,無非是因為她仍當自己是青雲弟子。”他的語氣微微加重,“神公子若將她的死算在青雲門頭上,未免不公吧?”
獸神怔住。如果說當年他因為玲瓏的死而遷怒天下之人的話,他現在最想殺的人便是他自己。玲瓏因天下人而死,清波卻是因他而死。若說浮生如夢,那他這一生便是一場綿延千年不醒的夢魘,夢中即使有為數不多的亮色,也會很快為淋漓的血色所掩埋。
玲瓏因天下人而死,他便能為玲瓏而覆了天下。可清波是因他而死,他又該為、能為她做什麼呢?
清波曾說過,十年之後,若他還是覺得活著太過無趣,要生要死便悉聽尊便。這樣的一生,也算是無趣了吧?只是不知九泉之下,幽冥地府之中,像他這般身負罪孽之人,還能見到逝去的故人嗎?
他無聲的微笑,看著酒杯中自己搖晃的倒影,搖搖頭。
死之一字,說來輕巧,可以她的性命為代價換來的生,即使無趣,也不能輕易棄之。這便是佛家所說的報應吧?在他造下了無數冤孽之後。天道恆長,因果輪迴,當真是不可不信啊……
屋外風雨綿綿,瀟瀟連天。
獸神喝光了酒壺中的最後一滴酒,跌跌撞撞的向門外走去。碧瑤擔心的看著他搖搖欲墜的步態,再望望窗外陰沉的天色,終是心軟下來,道:“神公子,要不我給你找把傘吧?”雖然明知道眼前男子擁有著一身足以毀天滅地的道行,但現在的他,看去實在是一觸即潰的脆弱。
獸神擺擺手,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把青綠色的油紙傘,開啟,遮住了頭頂的天空。冰涼的雨水灑落,打溼了傘面上的灼灼桃花,也浸溼了上面清秀勾連的詩句。
無雲天在九天之上,混沌深處,是諸世界諸天中最為清幽之所,亦是混沌七聖之中年紀最幼的女神的居所。
雲纏霧繞,古井寂寂。女子眼望著井中水面投射出的畫面,黑眸深深。不知哪來的風撩起她的黑髮,白色的羽衣微微翻卷,在若有若無的曠遠鈴聲間,美麗而虛無。
“竟然還帶著這把傘,這獸神倒也不算無情。”這聲音嬌美豐盈,如同它的主人一般風華無限儀態萬方。女媧不知何時出現在女子的身後,蛇尾輕擺,紅衣瀲灩,髮間飾以鳳羽,璀璨輝煌。她本是人類之母和生育繁衍之神,輕顰淺笑之間,那種葳蕤的生機似乎滿得隨時都會溢將出來。只是這般盎然無方的女神,立在這白雲悠悠的無雲天之中,也顯得清廖寡淡起來。
“五姐此來,該不會就是想說這個吧?”女子的聲音帶著亙古不變的清寂,她在說話,但因為太過縹緲,聽到的人總會有種她其實並未開口的錯覺。
女媧微微一笑,灼豔若朝陽:“我來這裡,還真是要說這個的。”她向前一些,和女子並肩而立,目光落到井口,“小妹,混沌紫血乃是我們兄妹成聖根基,即使是法力精深如你和六弟,也不過各自有九滴而已。你將一滴混沌紫血給了這獸神,又不惜為他亂了天數,難道就是為了站在這裡看嗎?”
“若我說是呢?”女子道。
女媧嘆氣:“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她徐徐的唸誦著這首人類的詩,眸光流轉,“當日你將傘贈與此人時,曾將這首詩題於傘面之上,只是將後四句隱去,只寫了前四句。你歲月無盡,自然不存在死亡之說,只是春蠶到死絲方盡,這牽掛怕是萬年億年也不得終了了。既然牽掛,又何必如此自苦?去蓬山的路雖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