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老媽扯謊說近來心裡不舒服,想回九佛崗孃家小住幾天。棗子更沒給李二牛透過一絲風,說走就走了。
李二牛見她去孃家住了那麼久,打電話到丈母孃家,一問才曉得棗子早去深圳打工。李二牛傻了眼,懊惱得額頭虛汗涔涔。
棗子到底是野慣了的女人,嫁人了也熬不住。這分明是一種逃避啊。李二牛忽然想起坳子里老人家講過的話,跑野了的女人要重新收回心就很難了。這不,他娶的棗子就是這樣的女人。要不是他家弟兄多家境窘,無論怎麼說,憑他那副身架也不至於娶個“跑廣”多年的女子。
話得說回來,棗子是個有模有樣有紅有白的媳婦,俏女人。李二牛喜歡。媒人是李二牛孃的一個遠房表妹,李二牛喊她姨媽。這個姨媽還和棗子沾點親,把棗子的好講了幾籮筐。李二牛全信了。
媒妁姨媽肯定也把李二牛的好給棗子講了幾擔,棗子也信了。兩個年輕人的結合特別順坦,就是佐證。惟一的遺憾是,棗子嫁進坳子將近兩年,胸脯越挺越高,可肚皮還是一馬平川。李二牛沒責怪棗子,婆老媽也沒責怪棗子,能娶上棗子做媳婦算是李家祖墳埋得夠高了。
那段時間,村裡正忙,李二牛抽不出空閒找老婆。
當治保主任的李二牛,白天忙碌村裡的事,還有兩餐燒酒喝,日子好打發,可到了晚上就難熬了,想著棗子在家裡時的方便和快樂,就忍不住抱起棗子睡過的繡花枕頭做動作。乃“婆娘在家千般好,婆娘出門苦懶漢”啊。
坳子人聽說治保主任的老婆去“跑廣”,就有些議論了。
議論從坳子裡的茶館牌場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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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南農村,村村都有茶館酒肆牌場,有的設在村街有的深居農家竹林院子。這些地方往往就是那一帶的新聞釋出中心。鄉村的新聞傳播,不是透過廣播報紙電視,而是透過茶館酒肆牌場,不管其是否真實,人們都樂意去接受去更大範圍地釋出。他們抱著寧願信其真不願信其假的心理。
九佛崗和坳子同一個鄉,九佛崗比坳子大得多,早已形成小集。九佛崗離坳子十幾里路程,但這並不影響民間新聞的傳播。一件好事從九佛崗傳到坳子裡需要十天半月,而一件不太光彩的新聞說不定只需要一個上午抑或更短的時間就能夠有鼻子有眼睛地傳進坳子的茶館。
棗子嫁過來以前,棗子的新聞就傳到坳子。坳里人剛聽說李二牛處的物件是棗子時,坳子很快就有了關於棗子的新聞。噫,別看棗子只有個小學水平,可她卻是九佛崗的帶頭人呢。像坳街一樣,九佛崗偏是偏了點,但打工浪潮並沒有因為中國某一個地方偏僻而受到冷落,相反更加活躍。
坳里人所宣揚的棗子是帶頭人,當然是指“跑廣”的帶頭人。這地方,“跑廣”差不多已是一個家喻戶曉的語彙,連小學生也知道“跑廣”的豐富內涵。噫,棗子孃家兩個哥哥就是她“跑廣”後給娶的媳婦呢,還有,棗子爹孃住著的那棟兩底兩層樓也是她“跑廣經濟”直接帶來的效益呢……坳子人家大多捱苦受窮撐日子,李二牛家五六弟兄,家裡更是窮得叮鐺響,哪有錢娶媳婦。
幸好李二牛有副魁梧身量,有初中文化,還有那個姨媽攛掇才被棗子相中。棗子在外面打了好些年的工,人長靚了,心計多了,眼光高了,媒人不知帶上門多少後生,棗子最終才看上李二牛。
桃花開了(4)
兩年前,棗子嫁進坳子時,風風光光,熱熱鬧鬧,一個嗩吶隊的喜錢就是兩千塊啊。近幾年來坳子裡還沒哪家娶媳婦趕得上李二牛,真是少見的熱鬧。說穿了,那是棗子爹孃捨不得棗子這個“銀行丫頭子”,熱鬧點辦,弄出些與眾不同來,先給李家一個下馬威。
棗子爹孃實則也正式向坳里人宣佈,俺家棗子不是一般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