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心頭一熱,忍不住伸出左手去。手臂在半空畫了個圈,又放下來,緊緊地握著,指關節微微泛白。他說:“莫莫,你在說什麼呢,我哪有躲著你?”
“好吧。”她淒涼地笑了笑,“是我自己燒糊塗了,想得太多了。你說過,人想的太多,就庸人自擾了。謝謝你來陪我坐坐,我真的很開心。”
“是我說的?”邵聲勉強笑笑,“我都不記得了。”
“你當時還說,命運不會眷顧每一個人。”莫靖言嘆氣,“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之前我用掉了太多的運氣,所以現在就不能心想事成了。”
“哪兒有那麼多心想事成呢……那不成了神仙?”
莫靖言有些疲倦,縮在椅子中,扯了扯披肩。她一隻手無法系緊,邵聲轉身,不發一語,幫她把披肩拉好。
她抬起頭,怯怯地望著他。
“還冷呢?”邵聲問。
“打點滴的這隻手很涼,可以……放在你胳膊上麼?”
邵聲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他的胳膊搭在座椅扶手上,襯衫袖子挽到小臂上端,莫靖言左手的手掌就放在他右邊袖口,細長的指頭輕輕搭在他小麥色的胳膊上。她的指尖柔軟而冰涼,像小貓的涼鼻頭貼在面板上。
邵聲忍不住伸出左手,輕輕搓了搓她的手指,啞啞地說:“以後再不能這樣,不值得,要好好照顧自己。懂嗎?”他順勢托起她的手,放在扶手上,將右臂抽了出來,躊躇片刻,“我得走了,還約了人談事情。”
莫靖言應著,說了句“再見”,重又低下頭來。事情都和想象的不一樣,本來以為傅昭陽出國後,自己和邵聲可以循序漸進,哪怕等上一兩年,等到過去的事情都淡了;而現在忽然情景調換,她心心念唸的人要去這世界上最遙遠的角落。她多希望自己此刻有楚羚一般的執著與張揚,然而若非發燒時有一些神志不清,恐怕剛剛那幾句話也說不出口。邵聲平靜以對,她便不知還要再說些什麼,只能低下頭來,掏出紙巾,擦了擦眼角。
邵聲在門口轉身,恰好看到這一幕,他翕動嘴唇,終於還是沒說出半個字。
那天夜裡組會剛結束,導師的總結還沒做完,邵聲便找了藉口先行離去,挑了條僻靜的小路,向著巖壁小跑而去。路上一陣風打著旋吹過,捲起塵土砂石,不多時天地之間就扯開細密的雨絲。邵聲加快腳步,要到操場門口時,隔了一個路口,看見鍛鍊的人們三三兩兩奔跑而出。有個女生將運動服遮在頭頂,纖細的背影似乎就是莫靖言。
他隔了不遠不近的距離,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到了宿舍區,卻見女生轉向另一棟宿舍樓。邵聲一愣,回身向操場發足奔去。雨急風驟,不多時他渾身上下便已經溼透了。邵聲急匆匆趕到巖壁前,轉到大屋簷下,那裡也是空蕩蕩的,最邊上的海綿墊已經有一半浸在水中。他心中焦躁,拖起一張來,用力向著巖壁扔去。泡了水的墊子沉重無比,胳膊一用力,抻得肩胛隱隱作痛。
第十九章 (下)
晚上左君來寢室看莫靖言。她透過研究生複試,秋天就要去上海讀研。莫靖言心中不捨,拉著她的手說:“你們怎麼都要走了?”
左君納罕,“還有誰?”
莫靖言自知失言,眨了眨眼睛,“我是說,又到了畢業的季節。”
“傻丫頭,現在覺得時間過得快了吧。”左君笑道,“珍惜這最後一年吧,真的就是一眨眼,我好像去年才來報道,現在居然就要畢業了。”
“是啊,明年就到我們了……”
“你有什麼打算,工作,還是讀研?”
莫靖言有些踟躕,她很想問,怎樣才有機會能去巴西,似乎沒聽說誰去讀書,那工作呢?自己又不是葡語或地礦專業。“沒想好,不知道現在準備出國,還來不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