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著截然不同的景象,然而他並沒有感覺比在地球那端時更接近曾經的過往。
在雲端之上,遠處的地平線是一道弧線,天地這麼大,你想見到的人那麼遙遠而渺小。即使已經回到了熟悉的城市,然而她並不存在於你的身邊。在這千萬人彙集的城市裡她只是滄海一粟,存在於每個角落的是你陣發的回憶,就像忽然襲來的心絞痛。突然記起,就在她所在的那小小一個點上,曾經寄託了你的全世界。
此時在電腦螢幕上他看到了回憶裡陌生而熟悉的臉龐,向後翻兩張,也看到了眼仁黑亮溼潤的小男孩。兒子圓鼓鼓的小臉瞬間將他從迷夢中喚醒,真切地提醒著,無數急切或倉促的決定,已經讓他和莫靖言錯身而過,漸行漸遠。無論他人在里約還是北京,命運已經在二人之間劃下了不可逾越的溝壑。
明日香本來已經訂好了去日本的機票,因為川川大病初癒不適合長途旅行,便將行程向後推遲了一週。奶奶聽著孫子夜裡依舊咳嗽,嗓子裡似乎餘痰未清,心中放心不下,第二天便帶著邵一川去醫院複診。
這個季節的兒科診室異常忙碌,祖孫二人下午開診時便去掛號,前面的隊伍已經在大廳裡蜿蜒蛇行。邵母拿到幾乎是最末的號,擔心醫院病患眾多交叉感染,於是帶著孫子在附近的商場裡轉了一圈。因為是工作日,商場裡的顧客寥寥無幾,邵一川在五層兒童區看中了一套需要動手組裝的金屬玩具,站在貨架前眼巴巴地瞅著。奶奶看出孫子的心意,牽著他的手彎腰問道:“喜歡這個?”
邵一川扁著嘴,看看包裝盒上的機器人和挖掘機,明明依依不捨,又低下頭擺弄著手指。“奶奶,快到下個月了吧?”他抬頭問,“咱們下個月再來買吧。”
邵母不解,“為什麼要等到下個月?”
“爸爸前幾天說,我的玩具太多了,以後每個月只能買一個。”
邵母揉著川川的頭髮,“爸爸買一個,這個是奶奶買給你的。”
坐在醫院候診時,邵一川抱著一隻大紙盒愛不釋手,指著上面的圖例和文字唸唸有詞。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像一隻圓滾滾的小熊,兩隻腳夠不到地面,垂在淺藍的塑膠椅下一前一後晃動著。奶奶心中滿是愛憐,看著周圍大多是母親將幼兒摟在懷裡,不覺嘆了口氣。
川川恢復良好,並無大礙,梁醫生說咳嗽和痰多都是恢復期的正常表現,又開了兩劑祛痰的中成藥,寫明服法和劑量。邵母抬頭見已經接近下班時間,便寒暄道:“這一天太忙了,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吧。”
“可不,而且喝多了還總得去洗手間,”梁醫生揉了揉肩膀,“門外那麼多病人排隊等著呢,也不能總去。”
“能正點下班麼?早點回家多休息休息。”
“應該過一會兒就能走了。”梁醫生看了一眼時間,“我還想去上一堂舞蹈課,上次那支舞剛學了一半,而且坐了一天,也應該多運動運動。”
邵母心念一轉,“是去莫莫那裡麼?離這兒遠不遠?”
不過是傍晚五點多的光景,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本來這幾日就是一年中白晝最短的時節,加上天空陰沉,漸漸飄起細密的雪花來。有幾家客戶下午結算了年會舞蹈排練的費用,莫靖言拿著支票去了趟銀行,回到雲舞工作室安排元旦期間的調課,抬頭時窗外已經華燈初綻。她正打算將幾段排練的影片片段更新到網站和部落格上,忽然接到合夥人小馬哥的電話,天雪路滑,他在路上發生了一起不大不小的事故,自己倒是沒事兒,追尾的後車打橫撞到路邊隔離帶,損壞情況較為嚴重。小馬哥和後車司機就事故責任糾纏不清,眼看和客戶約定的排練時間迫在眉睫,急忙打電話來找莫靖言救場,“他們銀行年會上要跳《nobody》,這個你肯定會吧!動作我已經教完了,今天去行裡進行最後一次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