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繞過一個慵懶的彎道,看見那一群成縱隊行進的人馬,全副武裝,正嘈雜地渡過漲水的溪流。凱特琳拉住韁繩讓他們先行。騎在隊伍前列的人高舉的旗幟已然溼透,垂掛下來,看不清晰。但來人都穿著藍紫色的披風,海疆城的銀色飛鷹紋章在肩頭飛揚。“是梅利斯特家的人。”羅德利克爵士朝她耳語,生怕她不知道。“夫人,我看您還是把兜帽拉起來吧。”
凱特琳沒有照辦。傑森·梅利斯特伯爵本人就在隊伍裡面,騎士們圍繞四周,身邊是兒子派崔克,侍從們則跟在後方。她一眼就看出他們是趕往君臨參加首相的比武大會。過去這一個星期,國王大道上到處都是騎士和自由騎手,帶著豎琴和皮鼓的吟遊詩人,滿載啤酒花、玉米和一桶桶蜂蜜的馬車,還有生意人,工匠和妓女,洶湧的人潮使得國王大道擁擠不堪,所有人都往南走。
她不顧被認出的風險,好好地打量了傑森伯爵一番。上次見他還是在她婚宴之上,當時他只顧著和她叔叔說笑。梅利斯特家族是徒利家族的臣屬,此人出手送禮向來大方。如今他的棕髮間雜了幾絲白色,歲月把他的臉龐鑿出了痕跡,卻並未減損他的驕傲,他騎在馬上的神情天不怕地不怕。凱特琳實在羨慕,她自己擔驚受怕可太多了。他們經過時,傑森男爵簡單地點頭致意,但那只是貴族老爺路遇陌生人時的基本禮貌。那雙銳利的眼睛並沒有認出她,而他兒子則根本連看都懶得看。
“他竟沒認出您。”之後羅德利克爵士疑惑地說。
“他只看到兩個又溼又累,濺滿泥漿的旅人站在路邊,絕想不到其中一個會是他主子的女兒。我想我們就算進了旅館也會很安全的,羅德利克爵士。”
旅館位於三河匯流處以北的岔路口,他們抵達時天已快黑。瑪莎·海德還在嚼她的菸草,比凱特琳記憶中胖了點,頭髮也灰白了些,好在她只草草瞟了他們一眼,沒有露出恐怖的血腥微笑。“只剩樓上兩間客房,別的沒了,”她一邊說,嘴裡一邊嚼個沒完。“兩間都在鐘塔下,所以不用擔心錯過用餐,只是有人會嫌吵。沒辦法,人太多,我們差不多客滿了。如果不要,就請兩位上路。”
他們當然要。房間在低矮積塵的閣樓內,要經過狹窄老舊的樓梯爬上去。“把鞋子留在這兒,”瑪莎收了錢後告訴他們,“夥計待會兒來清理。我可不想看你們踩著爛泥上樓。注意鐘聲,來晚了就沒得吃了。”她臉上沒有笑容,也隻字未提香甜的蛋糕。
當晚餐的鐘聲真的敲響時,簡直震耳欲聾。凱特琳換了乾衣服,正坐在窗邊,凝視雨滴溜下窗欞。玻璃模糊不清,水珠密佈,雨夜正要降臨。凱特琳勉強分辨得出兩條大路交會處的泥濘渡口。
看到岔路,她飄忽的視線不禁停了下來。假如他們由此向西,便可輕鬆愉快地抵達奔流城。父親總會在她需要的時候給予睿智的建議,她也渴望和他談談,警告他即將來臨的風暴。倘若臨冬城當真不免一戰,奔流城更是首當其衝,因為它既靠近君臨,西面又有如陰影般的凱巖城勢力。若是父親身體健康一點,她或許還會考慮,然而霍斯特·徒利臥病在床已有兩年之久,凱特琳不願再加重他的負擔。
東邊的路比較崎嶇,也更險惡,攀越岩石山丘和濃密樹林,進入明月山脈,再穿過陡峭隘口和深淵絕壁,則會到達艾林谷,以及更遠處崎嶇多石的五指半島。雄立於艾林谷頂端的鷹巢城固若金湯,高塔直向天際。在那裡她可以找到妹妹萊莎……或許還能找到某些奈德求索的答案。萊莎信裡想必有所保留,不敢多說,說不定她正持有奈德需要的證據,足以導致蘭尼斯特家的毀滅。倘若真的開戰,他們也需要得到艾林家族和其臣屬的東境貴族們的支援。
然而山路崎嶇難行,危機四伏。影子山貓四處出沒不提,落石是常有的事,山區氏族部落更是目無法紀的盜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