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在護甲和皮革下的肩膀隱隱作痛,他收起劍,想取下頭盔,但剛抬手就痛得齜牙咧嘴。
“讓我來。”一個聲音說。粗厚的手指解開他喉嚨的皮帶,輕輕地捧起頭盔。“傷得嚴重嗎?”
“不是第一次了。”他摸摸肩膀,皺緊眉頭,廣場上除了他們幾個一片空曠。
胖男孩的髮際有凝固的血塊,正是剛才霍德砍裂頭盔的地方。“我是山姆威爾·塔利,來自角……”他停下來舔舔嘴,“我的意思是……那是我……我’曾經‘是角陵塔利家族的人。我前來加入黑衫軍,家父是藍道伯爵,高庭提利爾家族的封臣。我本來是爵位繼承人,不過……”他沒有說下去。
“我是瓊恩·雪諾,臨冬城公爵奈德·史塔克的私生子。”
山姆威爾·塔利點點頭。“我……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叫我山姆,我媽都這樣叫我。”
“你呢,則要尊稱他雪諾大人,”派普邊說邊湊過來。“你不會想知道他媽怎麼叫他的。”
“這兩位是葛蘭和派普。”瓊恩說。
“長得醜的是葛蘭。”派普道。
葛蘭一臉不悅地說:“你比我醜咧,起碼我沒生一對蝙蝠耳。”
“我衷心地感謝你們。”胖男孩正色道。
“剛才你怎麼不站起來反擊啊?”葛蘭問他。
“我也想,真的,可我……我就是做不到。我也不想一直被揍。”他看看地面,“我……我猜我是窩囊廢一個,家父常這麼說。”
葛蘭的表情如遭雷擊,就連派普也說不出話來,而他一向對任何事情都愛發表意見。怎麼會有人自稱窩囊廢呢?
山姆威爾·塔利想必是從他們臉上讀出了他們的想法,他的視線剛碰到瓊恩的眼睛,隨即像受驚的動物般轉開。“我……對不起,”他說,“我……也不想這樣的。”他沉重地走向武器庫。
瓊恩叫住他。“你受傷了,”他說,“明天你就會進步的。”
山姆一臉哀怨地回過頭。“才不會,”他強忍淚水說,“我永遠都不會進步。”
等他走後,葛蘭皺起眉頭。“膽小鬼人人討厭,”他很不舒服地說,“早知道咱們就不幫他了。要是別人把咱們也當膽小鬼那還得了?”
“你太笨啦,當不成膽小鬼的。”派普告訴他。
“我才不笨。”葛蘭說。
“你笨死了。要在樹林裡遇到大熊,你都不會跑喲。”
“我當然會跑,”葛蘭堅持,“而且跑得比你快。”他看到派普嘻皮笑臉,趕緊住口,這才恍然大悟,氣得臉紅脖子粗。瓊恩讓他們吵個痛快,自己走回武器庫,掛回佩劍,脫下一身傷痕累累的鎧甲。
黑城堡的生活有種固定的規律:早上練劍,下午幹活。黑衫弟兄交給新兵們各種不同的差事,以判斷他們適合的職業。偶爾瓊恩會奉命帶著白靈出外打獵,為總司令的晚餐加菜,他非常珍惜這種機會。只可惜這種機會實在少之又少,他得用十幾倍的時間待在唐納·諾伊的武器庫裡,轉磨刀石,幫這位獨臂鐵匠把鈍斧磨利;或是在諾伊敲打鑄劍時,在旁鼓動風爐。其他時候他還會傳達口信,站崗放哨,刷洗馬廄,製造弓箭,照料伊蒙師傅的鳥兒或協助波文·馬爾錫清點賬目。
當天下午,他奉守衛長之命,帶著四桶剛壓碎的小石子,前往升降鐵籠,負責把碎石鋪在長城結冰的走道上。即使有白靈相伴,這依舊是件既孤單又無趣的差事,但瓊恩不以為忤。倘若天氣清朗,站在長城之上,半個世界盡收眼底,何況這裡的空氣向來清新冷冽。他可以在這裡靜靜思考,而他發覺自己想起了山姆威爾·塔利……奇怪的是,還有提利昂·蘭尼斯特。他不禁好奇提利昂會怎麼對待這胖小子。侏儒曾嘻嘻笑著對他說:大部分的人寧可否認事實,也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