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大豬蹄子,哄人的時候一套一套的,信誓旦旦地說什麼「看你開心,我也挺開心的」,現在這樣算什麼。
氣氛僵硬了一會兒,終歸有些受不了,奚雀珂率先開口:「我說,你今天一直在球館裡打球麼?」
心裡默數:一秒,兩秒,三秒……蘇野開口:「我運動會一向這麼過。」
「那你也沒叫我一起去。」她眨眨眼,小心地觀察他神色。
他神色倒沒什麼變化,說:「看你挺忙。」
「嗯……我寫了一天加油稿,手都快抽筋了,比平時趕作業還累。」說著,她揉了揉依舊帶著點痠痛的手腕,「但你也沒叫我去球館。」
她能不能去是一回事,但他叫不叫她去也是一回事吧。真不知道他這樣的脾氣什麼時候能消去。
「所以你也沒聽到主席臺念我寫的加油稿。」
「什麼加油稿?」
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奚雀珂欲言又止,最後擺弄著手機低聲說:「反正論壇上都有,你自己看吧。」
「當然,你可能也沒什麼興趣。」
回到別墅,如往常一樣,兩人之間仍舊沒多少交流。這樣的情況從蘇野質問她「來例假還跑3000米」開始,就一直延續到現在。
別彆扭扭了這麼多天,其實奚雀珂很想跟他說:「你這樣還不如送我回公寓住。」卻有心無膽,不想讓事情發酵得更為嚴重。
入夜,她主動縮到床邊躺著,在黑暗中閉上眼。
明天就要代表班級長跑了,強迫自己快點入睡,思緒卻在腦袋裡亂七八糟,很讓人不得安寧。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那種一切都很好,但一切又好像十分恍然易逝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如果和蘇野之間的這條線從一開始就劃得明白,如果自始至終,她對他都沒有哪怕一丁點念想,如果有一天,感覺和他的距離遠了,她也不會像現在這麼惴惴不安的。
不喜歡他那副冰冷漠然的態度,甚至還希望他來照顧下自己的情緒。而好笑的是,他們兩個的關係,明明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他在上,她在下。
糊裡糊塗,不清楚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但次日到了學校,所有的陰霾都被操場上的燦爛陽光給清洗殆盡了。
第二天的運動會遠比第一天更為精彩。
徑賽都集中在這一天,上午短跑為主,下午是長跑。作為挺身而出的3000米長跑運動員,奚雀珂身負重任,連一向看中加分的副班長都不要求她寫加油稿了。
江相行昨天不在,今天倒是來了。
但他不在觀眾席久坐,喜歡在偌大的一座體育場裡慢慢地走、靜靜地看,一副學神降臨人間、視察運動會開展情況的領導風範。
偶爾回一趟觀眾席,他給了奚雀珂一塊巧克力,不知道從哪兒弄的。當然知道她什麼專案,他跟她說:「下午加油。」
「謝謝。」奚雀珂客氣收下,在手裡拿捏了一會兒,遲遲沒吃。不知道從哪兒聽到一種「經期不要吃太多巧克力」的說法,待江相行再次離開,她不動聲色地將巧克力收進兜裡,又趁人不注意,從包包裡摸出一片衛生巾,藏進校服襯衫的袖子裡,起身往運動場洗手間走。
出來的時候,恰好聽見廣播——「高三級部,女子100米短跑專案即將開始。請操場上的各位同學聽從老師指揮,離開跑道,有序觀賽。」
又恰好身邊幾個人經過,聽他們興奮地喊:「吳娢華!吳娢華!」
她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來,想起上學期吳娢華極速衝刺、從教學樓衝到實驗樓去和敖子桐幹架的事。當時論壇上就有言論——[下次春季運動會,短跑專案沒whh報名我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