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見到墨娘百合花一樣嬌嫩的身軀和優美的頸項肩臂上遍佈著傷痕,那纖細的腰肢和秀麗的雙腿上都爬滿了蟲子,而那柔情似水的眼睛,已經別人挖去了,卻兀自還活著,苟延殘喘嗎,尤其這一副模樣還要暴露在眾人眼前,是多麼殘酷的一件事。李未央忍下胃裡的翻攪,低聲吩咐道:“快去準備一件衣裳。”旁邊的人這才反應過來,飛奔過去,將一件披風遮住了墨娘傷痕累累的身軀。
陳院判來了,他看到墨孃的時候,也是雙腿發軟,拓跋真皺眉道:“還不快去診治。”
陳院判畢竟見過無數形狀可怖的病人,此刻壓下了心頭的恐懼,一步步走過去,蹲下了身子替她診治。
“陳院判,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永寧公主好不容易才不再幹嘔,卻只敢站得遠遠的,而這時候,剛剛下去敷藥的九公主也趕來了,她看到這一情景,同樣是渾身發顫,抓住永寧公主的手臂不放。
“墨大家——她四肢和腰間關節處的筋絡全給人挑斷了。”
“什麼?你是說她變成了軟癱的廢人。但怎麼傷口中竟有這許多螞蟻?”拓跋真不由吃驚,他不明白,墨娘不過是個舞姬,到底誰和她這樣大的仇恨,要用這麼惡毒的法子,挖去她的雙眼不說,還挑斷了她全身的筋脈。對於一個舞者來說,有什麼比這樣的懲罰更殘酷的呢,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她的傷口……是被人塗了蜜糖,所以吸引來無數的螞蟻和其他的蟲子。”陳院判這樣說道,他的臉色也是無比凝重,而不遠處觀望的好多貴族小姐們都已經被這幅場景嚇得搖搖欲墜了。
“這兒是在鬧什麼?”這時候,人群突然分開,有一個少女走了出來。這句話,從她嘴巴里一個字一個字地吐了出來,聲音極脆灩。
李未央回過頭,望見了安國公主。她抿了胭脂的嘴紅如珊瑚,臉上那一對甜美的小酒渦笑得更迷人。不知怎麼的,李未央看見她這種笑容,卻感覺一絲涼風鑽進袖子裡,輕輕地上來,如伶俐的小蛇,忽然在她的身上噬那麼小小的一口,疼得冰冷而尖銳。
永寧公主忘記了剛才的嫌隙,顫聲道:“有人挑斷了墨孃的手筋腳筋,割得她渾身是傷,又在傷口中塗了蜜,引來螞蟻咬她全身,不知是什麼人,竟然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
眾人都是這樣想的,墨娘一雙美麗的眼睛沒了,渾身的筋脈都斷了,還被割破了傷口,引來無數螞蟻啃食,這樣的疼痛麻癢,真真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要這樣對待一個柔弱的女子。
“嘖嘖,怎麼傷成這樣了。”安國公主探頭,瞧了墨娘一眼。低聲嘀咕道,“這麼一個俏生生、嬌怯怯、惹人憐愛的美貌佳人,變成了這副德性,換了是我,還不如死了的好。”
九公主冷眼瞧著安國公主,怒聲道:“你說什麼?!”
安國公主咯咯一笑,說道:“我是說,若是我有一天變得這麼醜,還真不如死了的好!”
“你——”九公主幾乎要勃然大怒,可是李未央突然拉住了她,向她搖了搖頭。九公主一愣,她從來沒見過李未央這樣的神情,彷彿十分嚴厲,心中的怒火便像是被一盆冷水澆過,只剩下煙沒火氣了。
旁人沒有聽見安國公主的話,聽見的唯獨是站在這裡的永寧公主、九公主和李未央三人。然而站在陳院判旁邊的拓跋真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安國公主立刻露出一副嬌嗔的模樣道:“這裡血腥氣好重,真是把我嚇壞了,三殿下,你可不可以陪我回宴會上去。”
拓跋真不著痕跡地在她臉上看了看,像是想要尋找什麼痕跡,可是安國公主卻瞪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拓跋真心中覺得莫名發寒,可是面上的笑容卻越發從容,道:“這是自然的,這裡——就交給陳院判你處理吧。來人,傳我的命令,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