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愣了愣。
他設想過很多種風間院斕辯解的方式,卻沒有想到會得到這種答案。
風間院斕一鼓作氣接著道:「在太宰幹部看來,提案是在倒逼首領。然而對於數量龐大的低階成員而言,這卻是他們能為曾並肩作戰的同伴們最後做的唯一一件事了。這是他們對長久混亂的抗爭。」
「不管是巨額遺產還是老首領,低階成員除了榮耀和對橫濱的愛,還需要存活和死亡的尊嚴。」
「而且最關鍵的。」風間院斕安靜問道:「太宰幹部,你每日都與織田作同住,你的訊息渠道比我更廣更深。那你為什麼沒有發現,織田作在為無法安葬他的同伴們而感到痛苦?」
太宰治的面容上顯露出一瞬間的迷茫,他動了動唇瓣,卻不知該如果回答這個問題。
——他確實沒有發現。
能被他稱為朋友的人很少,如果範圍縮小在港口黑手黨,就只有織田作一個。
至於其他那些普通成員……如果他有需要,他出色的記憶力可以記住每個人的名字和來歷。可是那些來來往往經常更迭的、穿著統一的黑西裝制服帶著黑墨鏡的普通成員,對他而言,比起活生生的人,更像是遊戲中的npc。
織田作所在部門的那些人也一樣。
太宰治只是在確認過他們沒有為難織田作之後,就隨意將他們扔在了一旁。
他知道織田作因為整個部門全滅而傷感,也會為此特意從任務中趕回來,想要安慰織田作。
但那是因為他知道織田作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不會對身邊失去的人無動於衷。
可,織田作因為那些人遲遲無法下葬而感到痛苦……
太宰治確實不知道。
「你為什麼會知道?」太宰治問道。
風間院斕笑了:「太宰幹部的目光落在整個世界上。」
「可我已經追逐過、也失去過世界了。我已經失去了那份激情。」風間院斕緩緩起身,修長的身軀站得筆直。
他輕聲道:「現在我的目光,只落在織田作的身上。對我而言,織田作就是我的整個世界和所有。我只想與他度過平靜普通的每一日,自然會在乎他每一個情緒和哪怕最細微的表情。」
話音落下,風間院斕轉身離開,將空蕩蕩的安保室留給太宰治。
「啊對了。」走到門口的風間院斕腳步微頓,道:「今晚做燒肉,會準備你的份。太宰幹部如果回來的話請儘早,菜涼了我是不會幫你熱的。」
太宰治遲緩的眨了下鳶色的眼眸,看著青年修長挺拔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
「織田作,是他的全部,嗎……」
「織田作……」
他的表情有些迷茫,低聲呢喃,似乎陷入了某種掙扎糾結中。
……
那天風間院斕與太宰治聊完之後,太宰治好幾日都沒有再來。
織田作之助不免有些納悶,卻被風間院斕笑著以太宰治身為幹部事情多抽不開身回家當做理由,搪塞了過去。
織田作之助那些同伴們的葬禮很快來臨。
當日,風間院斕認真的將銀白色半長發束在腦後,一襲黑色西服。他捧著一整束白花,與織田作之助一起出席了那些人的葬禮。
作為港口黑手黨的成員,那些人被葬進了港口黑手黨專用的墓地,地址經過挑選,是景色和視野最好的一塊地。
因為織田作之助在說起那些同伴時,提到過他們喜歡好天氣喜歡曬太陽,不喜歡不通風的地方和陰冷。
所以風間院斕用了一些小方法,讓葬禮訂在萬裡無雲的晴朗天氣,墓地周圍沒有任何樹木的遮擋。
兩人一起為那些人獻上了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