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她,溫和卻疏遠地笑:「我從沒有怨過什麼。」
周琅眼眶一酸。
原來這麼多年她以為她不要她…但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她們不過是站在命運棋盤上的兩顆潔白棋子。
紀繡年繼續輕聲開口:「這樣也…很好。」
她們已經錯過了。
陽光透過玻璃落進來。
紀繡年的手在早晨的陽光下,清瘦手背上是針管的痕跡,憔悴而瘦弱。
周琅點頭,指尖收攏:「好。」
她不捨得再逼迫她了。
一切都會回歸正軌,就如十六年前她們的分開一樣。
她往外走了幾步,站住,回頭,輕聲問:「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疼不疼?」
是昔日被她捧在手心裡喜歡的人,怎麼會經受…那麼多苦。
她甚至忽然恨起自己來。
紀繡年溫柔地凝視著她,平和安靜的樣子似乎與十六年前溫柔含笑的女孩重合了。
她輕聲說:「不疼了。」
曾經疼過,
現在,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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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蔚抽完一根煙進來,沉著臉:「年年,這種時候我知道不該說你。可你好好的,非要跳那麼高強度的舞做什麼?」
紀繡年剛剛結束完一場談話,有些倦倦的,語速也慢:「大哥…」
江蔚真是要活脫脫被她氣死了,說也說不得,罵也罵不得,打更打不得:「你平時上舞蹈教學課,好,也就算了,畢竟動作分解了,強度也低。現在這種劇烈表演你也敢跳?你知不知道大哥剛看到你捂著胸口慘白著臉什麼心情?!」
紀繡年低下頭,輕輕哽了一下:「抱歉大哥,我錯了。」
江蔚聽到她聲音不對,趕緊在病床前坐下,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找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巾:「年年,年年,別哭啊,大哥錯了…」
紀繡年抬起頭,眼眸清潤,眼尾紅了一片,卻沒掉下一顆眼淚:「我…沒哭。這次是我不好。大哥,你沒有做錯什麼。」
江蔚聽到她這麼說,心裡更不是滋味。
恨不得她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讓她趴在自己懷裡大哭一場。
可是想想…她自小就不愛哭,情緒從不外露。
紀長宏從小管教她就嚴格,吃飯不許發出聲音,走路不許蹦蹦跳跳,彈琴不彈夠三個小時要打手心,越哭越會被兇。
他長嘆一口氣:「你答應大哥,以後別再跳舞了好嗎,當大哥求你了。你的身體支撐不了…你知道你剛剛心跳有多快嗎,我真的要被嚇死了。」
紀繡年低頭:「好。」
有的人生來自由如風,可有的人卻生在枷鎖之中。
她早就知道了。
江蔚聽到她的承諾,並沒有放心:「你每次都說好,其實根本不聽勸,跟你媽一樣固執…你媽媽當年就是不肯聽家裡的,非要嫁給紀長宏,要不是他…」
他想起紀長宏那王八羔子就煩心。
戀愛的時候海誓山盟,他也知道戀人有遺傳性的心臟病史,說反正也不會致命,說要娶她,承諾永遠不會出軌家暴,但說到底不過是為了江家在部隊裡的話語權。結果人娶回家了,他確實沒有出軌家暴…可是無聲無息的冷暴力才最摧毀人,最摧毀一個人的精神。
他得權之後,只需要光鮮亮麗能拿得出手的太太,並不需要弱柳扶風的病秧子。
於是把妻子藏起來,讓她病到後來懷疑自己是見不得人的怪物。
「大哥…」紀繡年輕聲打斷他,「我真的知道。我不會再跳舞了。」
她認真做出承諾,眼神安靜通透,像是平靜地接受命運饋贈的一切。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