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沒看誰,空氣裡卻瀰漫著一股無形的對峙。

一身高貴華麗衣裳,不消說定是出身高貴的女人坐在缺了只腳搖搖欲倒的桌前,小手捧著一隻木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杯中物,精緻的臉龐似是在沉思著什麼,柳眉輕輕擰起。

男人則橫臥在不遠處的床上,蒼白的面容,病懨懨的神態,牆上的窗戶緊閉,躲在完全照不到陽光的角落,手中破破爛爛的涼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搧著,虛弱得好像隨時會去見閻王一樣。

如此扇子搖啊搖,杯子落下又舉起,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空氣裡的氛圍也越發緊張。

“替我畫繡圖。”良久,女人像是下了重大的決心,堅定地開口。

手中涼扇搖著沒有停頓,男人彷彿沒聽見她說的話,緊閉的眼無論如何也不張開。

女人不急,繼續喝著自己帶來的桂花釀,似是未曾開口過。

又是好一段時間過去,唇色白得發紫的男人徐徐開口:“大清早的就一杯杯黃湯下肚,是怕閻王爺不收你不成?”

尖酸刻薄的嘲諷令女人光潔飽滿的額際浮出幾道怒痕。

屋裡氣氛更加劍拔弩張。

“我以酒為佐料配早膳,不行?”女人皮笑肉不笑地回嘴。

“當然行!有人就愛找死,是不?”懶懶地睜開眼皮,男人自然地流露出一股傲然鄙視人的諷刺。

“總比某人是閻王爺親自找上門來得好。”女人用更加惡毒的話頂了回去。

男人沒有動努,早料到她的伶牙俐齒不在他之下。

“可不是?明眼人一看都曉得我是個一腳踏進棺材的人,偏偏就是有人不識相,三天兩頭的跑來打擾我,咳、咳……”男人說著說著忍不住咳了起來。

正是他口中那個三天兩頭來打擾的人,女人多少看得出他是作假或真的,不過瞧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未免繡圖還沒到手,這個她好不容易才找著的“隱士高人”就掛點,女人緩了口氣,“所以你早早替我畫好繡圖不就得了。”

她邊說邊替男人倒了杯桂花釀,遞給他。

“給病人喝酒,也真夠絕的了!”男人嗅了嗅桂花釀的香氣,嘴上這麼揶揄,卻像怕人搶似的一口飲盡。

女人白了他一眼,“將死之人不喝酒要喝什麼?”

難不成死人會喝酒?

“這酒真毒。”桂花的馨香和著溫醇的味兒入喉,讓他忍不住又輕咳了幾聲,陰冷的身子骨倒是稍稍有了點暖意。

“有毒你還能在這兒跟我耍嘴皮子。”她斜睨著他。

“端酒的人心懷不軌,能不毒嗎?”彷彿就等著她這麼說,男人立即應了回去。

“安妥心吧!在你還沒畫出繡圖之前,我會剋制自己拿捏好鶴頂紅的用量。”真要說的話,這男人才是用毒來漱口的。

“那還真是難為你了。”鶴頂紅還須拿捏用量?只消一滴,他現在已經在閻王老爺面前參她一本了。

“不也難為你嗎?”她突然客氣了起來,“想必向大師亦不願每日見到小女子這張討人厭的臭臉,不如咱們各退一步,您替小女子畫繡圖,小女子保證在繡圖完成後絕不再登門打擾。”

反正畫了一張,即代表他能畫千千萬萬張,到時候還用得著她親自上門嗎?派八人大轎風風光光地將他迎進豔城,依他這副隨時可能斷氣昇天的模樣,能畫多少張就畫多少張,等他走了之後,豔城絕不會虧欠他,定將他厚葬。

小女子?

也只有這時候她懂得謙卑示人。向晚暗忖。

“水四當家言重了,在下稱不上什麼大師,若四當家真想要繡圖的話,必定多得是畫師能替你畫。”他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容,隨意將杯子一扔,又開始搖起手中的涼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