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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他的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說話的聲音也變了。從一個狂熱的藝術家,變成乏味的閒聊。

「你們完全不瞭解那家人?不,基本不認識——哦,是透過房屋中介租的。可是,親愛的朋友們,你們真應該認識那家人!我搬到這兒來的時候,那位老母親還在世。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非常不可思議!一個怪物,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絕對是個怪物!那種守舊的維多利亞式怪物,心裡想的全是她的孩子。是的,就是這樣。她身材碩大,足足有十七英石重,五個女兒整天圍在她身邊。『那些姑娘啊!』她總是這麼叫她們,姑娘!而那時她們之中最大的已經六十多歲了。『那些笨姑娘!』有時她會這麼叫她們。她們就像黑奴一樣,跟在她身邊聽她的差遣、搬東西、服從於她。晚上十點,她們就必須上床睡覺,臥室裡還不允許生火,也從未聽說她們邀請朋友來家裡玩。她看不起她們,你知道,因為她們都沒結婚。可像她那樣束縛她們的生活,姑娘們壓根不可能認識什麼人。我相信艾米麗——也可能是安格妮斯——曾經和一個助理牧師有過戀情。但因為他的家庭環境不夠好,媽媽就立刻阻止了!」

「聽起來就像小說裡的故事。」喬安娜說。

「哦,親愛的,確實如此。後來這個可怕的老女人死了,當然已經太遲了。她們繼續住在那兒,輕聲談論媽媽會希望她們過怎樣的生活。重新給媽媽的房間貼牆紙都讓她們感覺是種褻瀆。她們很享受教區裡的平靜生活……然而她們都沒活多久,一個個相繼死去。伊迪絲死於流感;米妮動了一次手術,再也沒有康復;可憐的瑪珀得了中風——艾米麗全心全力地照顧她。這可憐的女人,十年來什麼都沒做,光照顧瑪珀。真是個可愛的人,你不覺得嗎?就像一件德勒斯登古玩。可惜的是她出現了經濟上的危機——當然了,現在所有的投資都在貶值。」

「我們住在她的房子裡總覺得有點不安。」喬安娜說。

「不,不,親愛的女士,您一定不要這樣想。那個親愛的弗洛倫絲對她非常忠心,她還曾親口對我說過,她很高興有這麼好的房客。」派伊先生說到這裡微微頷首,「她說她真是太幸運了。」

「那幢房子,」我說,「有一種很令人心曠神怡的氣氛。」

派伊先生飛快地瞄了我一眼。

「真的嗎?你有這種感覺?哦,這很有趣。我有些懷疑,你明白。是的,我很懷疑。」

「你什麼意思,派伊先生?」喬安娜問。

派伊先生伸開他胖胖的手。

「沒什麼,沒什麼。人總是有不明白的事。我很相信氣氛,你知道。人們的想法和感覺。他們對牆壁和傢俱產生的印象。」

有那麼一會兒,我沒說一句話。看著四周,尋思著該如何形容這幢修道院小屋周圍的氣氛。讓我覺得奇怪的是,這裡沒有任何氣氛!這才是最不尋常的。

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以至於沒聽到喬安娜和屋子主人之間的對話。聽到她開始跟主人道別我才緩過神來,把思緒拉回現實,也跟著向主人道別。

我們一起走到大廳。快到前門時,一封信從信箱口滑進來,落在腳墊上。

「下午的郵件。」派伊先生一邊說一邊撿起信,「好了,親愛的年輕人,你們會再來的,對不對?能跟眼界開闊的人聊天真是愉快,希望你們懂我的意思,我指那些會欣賞藝術的人。真的,你們知道嗎?你若是跟住在這裡的人聊芭蕾,他們就只會想起快速旋轉的腳尖,薄紗短裙,以及電影《熱鬧夜晚》裡戴著觀劇望遠鏡的老紳士。他們都是這樣的人,落後於時代半個世紀——這就是我對他們的看法。英國是個偉大的國家,有很多小口袋,林姆斯托克就是其中之一。若以一個收藏家的眼光來看,就十分有趣——身處這裡,我總覺得周身自動罩了一個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