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耐煩地嘆了一口氣。
「總是這樣,不肯找警方合作。這些人腦子裡的偏見根深蒂固,認為『跟警方扯上』就是不好的事。要是她能早點來找我們,告訴我們她在擔心些什麼,恐怕她現在就還活著。」
「她真的沒對其他女傭提過一點點嗎?」
「沒有,至少洛絲這麼說,我也相信。因為如果她透露了一點口風,洛絲一定會大肆渲染,添油加醋地告訴別人。」
我說:「猜不出原因,真讓人發瘋。」
「不過我們仍可以猜猜,伯頓先生。事情剛發生,什麼都還不確定。就像有些事,你越想越不安,越想越難受。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嗯。」
「事實上,我想我已經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
我崇拜地看著他。
「幹得好,督察。」
「哦,你知道,伯頓先生,我知道一些你所不知道的事。辛明頓太太自殺的那天,也是女傭休假日,而且她們都打算出門。但事實上,安格妮斯出去後又回來了。」
「是嗎?」
「嗯,安格妮斯有個男朋友——漁具店的倫德爾。漁具店每週三提早關門,他會和安格妮斯見面,之後兩個人一起散步,要是下雨就一起去看畫展。那個星期三,他們一見面就吵了起來。咱們的匿名信作者又立了一功,說安格妮斯背地裡還釣著其他男人,小佛雷德·倫德爾氣炸了,兩個人吵得很厲害,安格妮斯氣呼呼地回家了,說除非佛雷德道歉,否則再也不出門。」
「結果呢?」
「哦,伯頓先生,廚房面對屋子背面,餐具室卻正對著我們現在的這個方向。想要進出這幢房子,要麼從前門,要麼就沿小路順著屋子繞一圈,從後門進來。」
他頓了頓。
「接下來我再告訴你一件事。辛明頓太太那天下午接到的匿名信不是郵差送來的。上面貼著一張用過的郵票,還有一個幾乎可以亂真的偽造郵戳,看起來就像跟午後的那批郵件一起送來的。但其實那封信並沒有經過郵局遞送,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
我慢慢地說:「代表那封信是由某人親自投進辛明頓家郵筒的,在郵差下午送信來之前不久,好讓人以為是和其他郵件一起送到的。」
「對極了,下午的郵件一般三點四十五送到。所以我認為:當時那個女孩正透過餐具室的窗戶(雖然被樹叢擋住了,但還是能看得清外面)向外看,希望她男朋友過來向她道歉。」
我說:「於是看到了那個投匿名信的人?」
「我是這麼猜的,伯頓先生。不過也很有可能猜錯了。」
「我覺得事情就是這樣的。合情合理,很有說服力——也就是說,安格妮斯知道誰是『匿名信製造者』。」
「是的。」
「可她為什麼不——」
我皺著眉停下來。
納什馬上接道:「在我看來,那個女孩並不清楚自己看到了什麼。起碼起初一點都沒想到。有人往辛明頓家的郵箱裡扔了一封信,沒錯——但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個人和匿名信有關。也就是說,那個人完全不在懷疑範圍內。」
「可後來她越想越覺得不安。該不該跟別人說呢?就在她困惑難解的時候,想到了巴頓小姐家的帕特里奇,我猜她認為帕特里奇人品可信,而且帕特里奇的建議安格妮斯一向毫不猶豫地接受。於是她下定決心,去問問帕特里奇該怎麼辦。」
「對,」我沉思道,「聽起來很合理。但不知怎的,『毒筆』發現了她的意圖。她是怎麼發現的呢,督察?」
「你對鄉下生活還不夠瞭解,伯頓先生。訊息傳開的方法總是很神奇。我們先從那通電話談起,是誰接的電話?」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