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梗住片刻,嘴硬道:「反正她就是厲害!」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噓聲,大家嘲笑他:「你莫不是愛慕姬姑娘?」
「我看像!」
「喲,你這豬八戒也不照照鏡子!」
鬨笑聲四起。
氣氛可見,如今荒火比以前更得人心,百姓們爭相編派他們的趣事。
江白晝微微笑了笑,心裡泛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此去一別,將近四百個日夜,不知小嬋長高了沒有?龍心也在荒火吧,還有……龍熒,一年多不見,他一切安好嗎?
江白晝結了酒錢,在掌櫃的目送下走遠,背影沒入長明大街的人潮裡,消失不見。
在進城之前,其實江白晝先去了一趟死人河。
殘星陣依然在,破廟也依然在,燒雪的花期又過了,但比去年長高几寸,花枝更茁壯了。
江白晝在廟裡呆了片刻,沒感受到殘星陣的情緒波動。不知是因為它太平靜,還是經龍心之手改動過後,就成了個死陣。
夜深無人,天將亮的時候,他離開了。
在酒肆裡喝了半壇女兒紅後,江白晝一路以來的倦意被驅散一空,他剛才向掌櫃的問了洛山的方位,現在正往那裡去。
掌櫃的說,洛山擴建了一番,如今大得很。先往洛都的方向走,沿官道走到一半,見到小路便左轉,轉五次彎就看見了。不過有放哨的擋在路上,普通人一般進不去。
還勸他若是為了看熱鬧,最好不要過去,那裡沒什麼熱鬧可看,趣事都在城裡這幫窮小子們的嘴裡。
江白晝並不多言,謝過掌櫃的便出發。
果然是春天了,郊野褪去寒色,即便寸草不生,土地也泛著一股潮濕溫潤的味道,使春風熏熏然,吹得人骨頭酥軟,心也有了裂縫。
江白晝漫步進洛山,依掌櫃之言向左轉彎,轉過幾回就見到一座哨崗,崗衛攔住他,問他姓甚名誰,要往何處去。
江白晝本想報龍熒的大名,但據說他深居幕後,基本不露面,他的名字或許崗衛不知道,便改口道:「在下姓江,是姬雲嬋小姐的舊識,勞煩通報一聲。」
那崗衛聽完面露驚訝,心想,這公子看著氣度非凡,容貌不俗,竟然和每天準時來騷擾的那些登徒子們一樣,想方設法跟姬大小姐攀關係,試圖見她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
莫非,他說的是真的?
「你真是姬小姐的舊識?」崗衛半信半疑,正欲多盤問幾句,哨崗裡面忽然走出一隊人來,打頭的正是姬雲嬋。
姬雲嬋的長髮高高束成馬尾,穿一身便於行走的男裝,昂首挺胸邁著大步,一點嬌小姐的模樣都不見了,的確颯爽得很。可惜似乎並沒長高太多。
江白晝正遠遠地打量著她,她同時也發現了江白晝,當即腳步一頓,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尖叫一聲:「晝哥哥!」
「……」
熟悉的氣息回來了。
江白晝沖她點了點頭:「別來無恙,小嬋。」
姬雲嬋推開礙事的崗衛,朝他直衝過來,一把抱住他:「晝哥哥!晝哥哥!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
「是我回來了。」江白晝輕聲說,「回來得有點晚,抱歉。」
「沒關係,你能回來就好。」姬雲嬋眼眶一紅,屏退一眾手下,拉著他往洛山深處走,見四下無人了,才悄聲地問,「你怎麼一個人回來?沒有來自無盡海的幫手嗎?」
「嗯,就我一個。」
「為什麼?他們不同意?」姬雲嬋試探著問。
江白晝搖了搖頭,答得卻很含糊,只說:「我已經有辦法了。」
姬雲嬋面色一喜,眼淚還沒幹,笑容已經綻開了:「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