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道:“除了想早點回家,還是為了避開吳襄的緣故。”
林謹容吃了一驚:“如何?”她後來得知,吳襄當時是授了正九品大理評事,出任何職卻是不好打聽得太仔細,只知道還和當初一樣的派了江南。現下陸緘說要避開吳襄,那是中間發生了什麼事?莫不是這二人又生齟齬了?
陸緘垂眼走了一截路方沉聲道:“大家心裡都不舒服。他是出任秀州華亭縣丞,我雖排名在他前頭,卻不是高了多少,僥倖留了京……聽說是因著我的字寫得比他好……一路行來,無論做什麼,眾人總是要先緊著我這裡,他自來風光慣了,面上雖然不露,照舊的風光霽月,但我知他此番不比上一次,心裡是極其難受的。所以特意避開,先過了這段時日再說。”
林謹容嘆了口氣,暗裡很為吳襄惋惜,也很能理解陸緘的難受。上一次,吳襄即便是沒有考成,鎩羽而歸,但情由落到旁人口裡,也不過是才子不懼權貴,被陷害了而已,多要頌揚他的風骨;此番卻是真的輸了,他年少成名,一直心高氣傲,萬眾矚目,突然如此自然受不了,乃是人之常情。而陸緘呢,心心念念就想勝過吳襄,也不知盼這一日盼了多少年,想了多少天,下了多少苦功夫。一朝得意,卻要被蓋上這樣一個說法,彷彿勝之不武一般的,他當然覺得窩囊憋氣,卻又無可辯明。
當下便安慰陸緘道:“我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雖則這種事情是有個人好惡在裡面,但也不會因為某人的字寫得好就破格讓其排在前面,最多就是旗鼓相當的時候,佔點小便宜罷了。說來,字也是讀書人的門面,否則打小兒先生也不會拿了戒尺打得那麼兇。也是你自己用功該得的,你從小苦練,手上的繭子可不是白來的。吳二哥就算是心裡不好過,也絕不會是因為你,無非自傷而已,過些日子也就好了。”
陸緘聽她如此說,目光又柔軟了幾分,抿著唇輕輕一笑:“阿容,你這樣一說。我心裡好過多了。”
林謹容道:“道理無非就是那麼幾個。只要無愧於心,又何必自己為難自己?”
陸緘走著走著,狀似不經意地將肩膀蹭了蹭她的肩頭,又迅速退開半步,一本正經地道:“你十九歲的生辰,我不在家,不曾為你慶賀。”
林謹容只當他走急了,並不放在心上:“去年冬至時你的生日,可不也是在京中獨自過的?計較這麼多做什麼?”
陸緘笑笑,從懷裡摸出一隻錦盒遞過去:“我在京中為你買的生辰禮物。”
林謹容好奇道:“是什麼?”
“在唐家金銀鋪定做的香球。上次我拿了你的銀魚香球,說過還你更好的。”陸緘見她手裡的扇子沒地方放,忙接了錦盒過去,開啟給她看,裡頭卻是一對核桃大小,寶石鑲嵌的纏枝百合赤金玲瓏香球,做得非常精緻,在日光下明晃晃地刺得人眼痠。
林謹容垂著眸子看了半晌,抬臉一笑,輕聲道:“真是好東西,想必花費不菲吧?謝謝敏行掛心。”
陸緘一直在打量她的神色,聽她謝他,不由淡淡一笑:“你覺著好就好。我當時也沒想著自己一定能中,只當好不容易出一趟遠門,給你們捎點東西。”
林謹容收了錦盒,有些尷尬地道:“我去年冬至時太忙……那時候五弟跑了,祖父病了,家裡亂麻麻的一團糟,所以……”
這意思就是沒為他準備生辰禮物。陸緘乾笑了一聲:“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計較那個,來日方長。”他不提林謹容隨他去京中的事情,林謹容也不主動說起,二人曬著正午的日頭,又走得不快,待行至院門前,都出了一身細汗。
張婆子等人早得了櫻桃送回的訊息,老早就在門口候著的,一看到人就趕緊迎了出來,恭喜問詢,陸緘和和氣氣地一一應了。因見院子裡到處曬得是書,不由笑道:“我半途就想著,該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