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錦年略微愣神片刻後,才指著沈家人正色道:“正是他們家,我正要將此事報給朝廷,卻不想他們一家遭親戚所累。”
李響心頭詫異:“什麼?怎麼可能是他們?”
這一趟押送犯人本是輪不到李響的,只是沈家族親,隨便派兩個人就行了。
聽說北地缺水缺糧食,還熱得要死,而西南的蜀地和北地恰好相反,此刻正是暴雨如注,洪澇頻發。
從西北到西南,這條路兇險異常。
上頭的人推三阻四,李響的身後既無明面上的靠山,也無銀錢疏導,所以,他就被迫當了個冤大頭。
聽到暗渠是沈家人想出的,李響一時不敢相信。
心中正在推測,是不是他們就能翻身了?
張錦年仔細觀察著面前這位押司大人的神色,想分析點資訊出來,卻見對方神色依舊。
同樣,李響也在琢磨張錦年話裡的意思。
“報告給朝廷”,看樣子,這位縣令大人是想為這沈家人做主了。
可是,如今京城的水太深了。
訊息傳到京城,對於面前的沈家人是福是禍。
李響顯然更相信是後者。
畢竟從京城出發後沒多久,他就聽聞沈家滿門都死在了大牢內。
對於前戶部尚書,李響與他並沒有多少交集。
但對於他家的大夫人,李響的小舅子認識,那是一個眉目和善的婦人。
小舅子賣瓜果時被渾人欺負,那婦人正巧碰見,就為小舅子出了頭。
見小舅子身上被打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那婦人還頻頻嘆息,“天可憐見的,這麼年幼的娃兒真可憐”。
最後,那婦人臨走前還給了小舅子十兩銀子讓他回去好好看看身上的傷。
小舅子本不知曉對方身份,但沒過多久,就聽說尚書府全府下了大獄。
在賣瓜果時經過被查抄的尚書府,小舅子就知道了,鬱郁地來李響家裡喝酒。
無意間唸叨起了此事,還說“好人沒好命!”
而後,押送沈家族親流放的聖旨就到了李響的手上。
他雖然有心為這家人辯護。
但也知道蚍蜉撼樹的道理。
很顯然,京城內是有人不想沈家人好的。
所以,眼下這訊息還是不送去京城的好!李響對這暗渠的法子當下就有了判斷!
對於沈家人,不管他們犯了什麼罪過,最起碼因為那十兩銀子,丈母孃的身體確實已經有了好轉。
所以,雖然面上依然冷峻,心底裡,李響對面前的沈氏族人很是同情,遂緩和了一下神情道:“你們收拾收拾,去辦理好流籍,往西南蜀地應罪!”
京城,瑞王府後宅。
“準備妥當了嗎?”
中年美婦背對著月色,問向身後的人。
黑衣人躬身小心翼翼回道:“主子放心,那小崽子定然逃脫不了。”
“好!”
中年美婦眼角閃過一絲得意之色被月色掩蓋,但她卻突然獰笑道,“哈哈哈!許新柔,沒想到吧,你自己早早去了也就算了,如今,你那廢物兒子也會隨你而去的。
哼!什麼世子,狗屁!馬上就要成為一道亡魂!
世子之位本就是我兒的,這天下也是我兒的!
你從我手上奪走的,我統統都要搶回來!”
美婦人一字字擠出牙縫!
像是心中擠壓了很久的恨意在此刻得到了完美的釋放。
婦人發洩完後,那黑衣人像是有些猶豫道:“主子……咱們這麼做……王爺……”
“你是說王爺會察覺?”
美婦人冷哼一聲:“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