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快走,我來斷後。”
少年的眼中未起波瀾,臉上卻有了些許情緒變化,“不,我不走!”
許淮著急不已,少爺什麼都好,就是一點,太任性了。
少爺是由繼王妃一路帶大的。
繼王妃雖是小姐的庶妹,但這麼多年來,對少爺一直寵愛有加,什麼事兒都依著少爺。
所以,只有王妃在時,少爺的脾氣才會收住一些。
但只要王妃不在身邊,少爺就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誰的話都不聽,心中的主意誰也改變不了。
哪怕他跟了少爺這麼多年,都不能左右一星半點兒。
許淮心中透出許多無奈。
此刻,為了少爺的安全,他顧不得了,朝著左右兩個暗衛吩咐,“你們破開一道口子,我帶著少爺從側邊走。”
說完,一把打暈仍然有些執拗的少年扛在肩上就飛奔而去。
江嶼徹底清醒,已經是五天之後。
他的感覺很不好,他隱約記得自己掛在許淮的肩上被顛醒後,差點要吐了出來,那個時候,他們二人像是進了一座山林。
許淮帶著他跑了一天一夜也沒有停下,還一直和後面的人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最後,逃無可逃,許淮一把將他扔到了懸崖下的水裡,就上前迎敵了。
千牛村。
官差宣讀完聖旨,就被張縣令邀請離去。
留下了目光呆滯,面色慘白一片的沈家人和麵面相覷的村裡人。
最小的沈金林感受到家人之間的壓抑氣氛,嚇得差點要哭出來。
沈心鈺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怎麼會?”
“貴叔和裕叔他們,這是被自家連累了嗎?”
小少年想到這裡,心中充滿了愧疚與不安,頭低得更狠了。
沈富貴看了他一眼,只是揉了揉他的腦袋。
沈心梨昂起頭看向四周探尋的眼神兒,那些眼神裡大多是同情和惋惜,還有一些看得不太明顯,當然也有一些不懷好意的譏笑。
此刻,全村人都圍著他們。
沈心梨不喜歡這種感覺。
有的時候,被人矚目是一種榮光,但也是一種炙烤。
這二者,沈心梨都不喜歡。
前段時日,她為了在眾人面前講清楚暗渠的挖掘之法,才迫不得已讓沈家人成了焦點。
但那也是為了能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
對於暗渠,她不敢將功勞攬到自家身上,這可是先民們的智慧結晶,她既然取之於先民,必然要用之於民。
重活一世,沈心梨漸漸明白,她內心裡其實更喜歡那種安靜普通的、不被矚目的、不與太多人打交道的生活。
經過短暫時日的相處,她對於前世的父母和其他家人已經釋懷。
現下,她只想在這個世界和家人過好身為普通人的每一天。
然而,普通人的人生,是禁不起事故的。
就像此刻。
看著一家人茫然空洞的眼神和許久都未能緩和過來的面龐,她終是忍不住上前扯了扯阿爹的衣角,抬起頭還朝他擠出一道微笑:“阿爹,咱們先回家吧!”
沈富貴看著女兒瞳孔裡的鎮定,不由得心頭微震,他有些羞愧!
年少逃難喪親、而立之年斷腿、如今將近不惑,又要帶全家人一起流放,他不能倒,只要一家人還在一起,一切……一切就會好起來。
正如當年阿爹阿孃帶著他和弟弟一路逃難來到此地時,也說過:“一家人只要在一起,就什麼都不怕。”
“好,咱們回家!”
沈富貴掩飾住內心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