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那捲子被人拿開,白熾光一窩蜂地朝著時淺臉上聚焦,她本能蹙眉,也沒睜眼,而是收回手在桌上摸索,想要拿個東西遮住光繼續睡。
手指卻受了阻。
像是有個什麼東西阻攔著她。
時淺抬眸,尚未睡醒的眼含著水霧,微微眯著看向身前,在認出光下玉般濯濯的男子時,嫣然一笑:「學長,你這是良心發現,來給我開小灶了嗎?」
空氣死一般的沉寂。
丁檬抽抽嘴角,小幅度地抬腳,朝後踢了下時淺。
時淺這才發現氣氛好像有點兒不太對。
平時一分鐘恨不得掰兩分鐘用的同學都回過頭看著她,目光中同情和驚愕各半,還摻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不知道是在嫉妒許成蹊還是在嫉妒她。
時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這是,一不小心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調戲許成蹊了?
「上課時間睡覺,膽子挺大。」許成蹊收起立在桌上的教案本,目光淡淡掃過她身後,眼神裡的懲罰不言而喻,而後邁步走向講臺,「何老師這節有事,我代課,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
同學們恍然大悟地收回視線,做題的做題,背書的背書,教室很快恢復之前的安靜。
時淺抽出一本政治書,手裡抓著根筆,乖乖地接受罰站,即將走到教室後面的黑板前,眼睛一動,轉身去後門。
許成蹊在講臺上坐著,沒抬頭,似是對她的懲罰結果並不關心。
時淺百無聊賴地站在走廊,靠著牆,拿著筆寫寫畫畫,時不時回頭隔著窗戶看眼男生。燈光給他周身編織了一層似有若無的結界,襯得男生愈發清曜如神明,偶爾被問問題的學生打破,他放下手裡的筆,這才有了些許人間的煙火氣。
自始至終,他都沒朝她這裡看過一眼。
時淺挫敗地揉揉頭,對用眼神慰藉她的丁檬做個哭泣的表情,回過頭,心裡打定主意不再看他。
想到這,時淺索性在地上墊了幾張紙,坐下來,攤開畫得面目全非的書,低聲背誦。
月光落下淡淡的影子。
被護欄摺疊,浸著夏夜的花香。
時淺背完第一頁時,旁邊忽然有風穿過,清冷地撲入鼻尖,將她的影子一分為二。
還沒抬頭,熟悉而微冷的嗓音已經從頭頂落下:「你不在教室裡面站著,是為了在外面坐著嗎?」
時淺眼睛瞬亮,自動忽略他的嘲諷,揚起小臉沖許成蹊甜笑:「學長,你終於記起關心我了呀,我就坐了一小會兒。」
男生逆著光,臉上表情看不真切,只沉沉地說了句「進教室」,而後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她。
時淺接過,一邊看一邊撐著地起身,餘光看到男生轉身離開的背影,一聲低呼。
許成蹊停下腳。
回身看到時淺跌落坐地,「怎麼了?」
時淺可憐兮兮地揉著肚子:「晚上沒吃飯,可能低血糖了。」
她邊說邊抬眼看依舊一動不動站著的許成蹊,秋水般的眼盈盈,被月光照得愈發如霧,「我晚上一直在辦公室外面等你,可你沒時間,我等到上課只好先回來了。」
四周安靜得只能聽到草叢裡的蟲鳴。
短暫空白。
繼而是一聲聽不出情緒的,「以後我沒時間,你直接找其他老師。」
時淺小臉一垮。
正要罵自己弄巧成拙,一隻修長乾淨的手掠破她眼前的風。
掌心是數天前被她強制放進許成蹊抽屜的潤喉糖。
「以後按時吃飯。」
伴著這句話,這盒兜兜轉轉繞了一圈的潤喉糖再度回到時淺身邊,她心念急轉,一把抓住放下東西就欲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