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尉默不作聲地拿出揉皺的軟煙盒遞給他——少校似乎只有在吸菸時才有一點點人的感情。“人和動物的根本區別在於會不會主動吸菸,”這話是誰說的?當然不是恩格斯,是支隊政委說的。這次行動開始動員的時候,那個道貌岸然的傢伙死活不肯上來,現在不知道是復員回家了呢還是去了軍事法庭。也正是為此他對身邊這個小毛頭少校有點好感,代理支隊長居然肯自己殿後,算他是條漢子。
“傳!隱蔽,不許有聲音!”
還是那個沒有感情的聲音,只是有點急迫。中尉不知道這是不是少校的怪癖,明明什麼動靜也沒有啊,但命令總是命令,他把口令傳了下去,樹叢後面安靜了下來,周圍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戰士們也沒有任何動靜。
除了感到那傢伙冷酷到沒有人性之外,戰士們已經有點服了那傢伙。原因是這傢伙的功夫算是過硬,無論射擊搏鬥還是戰術動作。原來支隊裡就隱約傳說他來自什麼特種部隊,所以鬍子還是毛茸茸的就成了少校,戰士們也只是把這個傳說當作唬兄弟部隊的一張牌,現在看來好象是有些不一樣——但願他能把大家帶回去。
軋軋的機聲,是一架民用輕型直升機,但是開著的艙門裡伸出了一挺30毫米口徑的機槍。直升機盤旋了一下斜斜地飛走了,而公路上又來了一隊雜牌汽車載著兵往邊境開過去,偶爾還能看見一輛六個輪胎的車型極醜極笨的裝甲車,高平兩用機槍斜對著天空,似乎壓根兒沒把十幾分鍾就能飛到的殲…七和強…五放在眼裡。
一隊兵抗著或挎著各式各樣的槍,一邊吸菸一邊從山下向他們這裡走來,直線距離不到七百米吧,中尉伸手去抓自動步槍,然而少校按住了他的手,搖搖頭,居然笑了,嘴裡還叼著那支冒煙的“紅梅”——奇怪,這撥兵在距離他們五百米處居然換了個方向,嗚哇嗚哇大聲說著話往左側走了。中尉打算遏制住自己的好奇不去問為什麼,他以為少校不會告訴他,出乎意料的是少校主動湊過來:“環行山澗,高三米以上,水深不詳。”還是冷冰冰的沒有感情。
“一號,我們現在幹什麼?”
“休息。”
“是。明天走?”
“明天也休息。”
路上異乎尋常地寧靜。口口政府軍趁口口軍剛撤離、“邊境武裝”來不及捲土重來之際控制了這片地區,面對正在氣頭上的政府軍,“邊境武裝”明智地選擇了“敵進我退”的游擊戰略撤開了,所以在政府軍和“邊境武裝”之間暫時空出了一條寬約十公里的走廊,這支擔任掩護的小分隊目前就在這個走廊裡暫時不受打擾地向國境線蠕動。
是的,是他母親的在蠕動,平均一小時一公里!我以不屑的目光看著這二十幾個毛人,什麼他母親的的大功團!什麼他母親的優秀偵察兵!都他母親的是訓練場上的樣子貨!距國境線區區五十公里的叢林,幹部隊一天就能回去,按這個破部隊的熊樣至少要三天。三天!人家一天半就能把缺口堵上……我打了個寒噤,一股涼氣從脊樑上直竄出來,自己也許就要埋骨在這個破國家了。
我從不諱言自己怕死,想想吧,一發沒有任何感情的子彈或者一塊彈片飛過來,然後是無力的、絕望的幾十秒最多七八分鐘的掙扎,我就要留在永遠陰冷潮溼的這片異國土地,各種小獸小蟲會一次又一次地爬上我的身軀、我的頭顱,孜孜不倦地把我吃光,留下一具散發著腐臭的骷髏……
第四十八章 無
“一號,這樣……恐怕不行,按這個速度一個禮拜也回不去啊。你看?”中尉湊過來抹了一把汗。
“地圖。”
中尉小心翼翼地拿出地圖,這種地圖可以吃,但是防水效能並不過關——上頭有意要這樣,從密封袋拿出來最多七十二小時,地圖就會變成一疊煎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