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城地處龍江渡口以東一百二十里,是西去聖城永安路上的最後一個大型城鎮。由於地理位置得天獨厚,這裡雖然說不上大,卻歷來繁華。絡繹不絕的往來商客和形形色色的武林人士,都會在此進行補給。因此,作為本地最大酒樓明月樓的掌櫃,佟大海還是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的——至少他自己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然而今天,他的認知卻被一支委女人的隊伍打破了。
上百人的隊伍敲鑼打鼓,眾星拱月般地侍奉著一臺紅白兩色、鑲金帶銀的八抬大轎。隊伍之前,十二個腰挎太刀的武士在前開路,遇到礙事的人便會惡狠狠地一把推開。武士身後,有十名身著白衣的少年鋪設紅毯,供隊伍透過。白衣少年後面,是八名手捧花籃的美貌少女,一路散出各色鮮花。八抬大轎的側方,有一位五十多歲、神色頗為氣派的紅衣長髯老者騎馬相伴,看起來不是轎中之人的近侍,便是這支隊伍的負責人。而在大轎的後方,除了二三十個同樣挎著太刀、騎著駿馬的武士外,還跟著一群推著大車的僕役。十幾輛大車上都蒙著黑布,顯然是不想讓外人看見車上的東西。但從這麼一大隊人能一路透過檢查,尚且招搖過市來看,裡面恐怕並非有什麼違禁的物品。
如此的排場,似乎是海外來朝的使節,卻又遠超一般使節的規格,讓佟大海不禁心疑:“莫非是委女國王前來中原面聖了?”
正想著,隊伍已在明月樓前停了下來,長髯老者翻身下馬,帶著一眾武士浩浩蕩蕩的湧進一樓,大剌剌地開口便問:“誰是這裡的掌櫃?”
佟大海不敢怠慢,趕忙放下手裡的算盤,滿臉堆笑地上前客氣道:“老小兒正是掌櫃,不知……”
他話未說完,已被老者揮手打斷道:“命你速速清場,東瀛昇陽大神麾下的神使大人駕到,現在要包了你的明月樓,作為下榻的地方。”
“這……啊!”
佟大海還在消化著對方的話,一個耳光已經扇了過來,直把他扇了個七葷八素,打他的人是長髯老者身邊的一名東瀛武士。
“哪裡來的番邦夷人,毫無禮數教化,竟然膽敢在天子腳下如此放肆!”
潼城距離永安已算極近,說是天子腳下亦毫不為過,故而立刻就有正在樓內吃飯飲酒的江湖中人出來制止。
“大家同為中原人,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長髯老者撫須大聲道,“若不盡快離去,惹惱了神使大人,後果自負!”
“我胡久顏走南闖北,什麼沒見過?莫說一個委女的野狗使者,就算是委女國王親至,也要遵守中原的規矩!”方才出聲制止的人自稱胡久顏,言語中已極不客氣,用上了專門蔑視委女人的“野狗”二字。
“嘶~”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他竟是大名鼎鼎的胡久顏!”有人發出慨嘆。
“胡久顏是誰?很厲害麼?”樓內食客中有人不識,低聲問道。
“這個‘金拳無敵’胡久顏早年間可是萬佛宗的俗家弟子,在東南一帶名聲很大。”有人馬上半是賣弄的介紹道,“聽說他的一對鐵拳可以開山碎石,就算擊破尋常兵刃也不在話下。”
“他在東南開宗立派,廣收門徒,教授武藝,如今怎麼到潼城來了?”
“想來定是為了那‘龍庭奪魁’而來了。”
“那這次委女人可算是遇到硬茬了。”
人群議論紛紛。
“這下有好戲看了。”還有人不嫌事大,抱起了看熱鬧的心態。
原本委女人的隊伍排場極大,長髯老者又頗有聲勢,現場的大多數人皆有了避開的心思,但此時聽說出頭的人是個高手,知道今天說不定會有一場好戲,就又都不走了。
長髯老者聽到對方自報家門後微微一愣,顯然是聽過“金拳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