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愀然在逃命。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雖然身懷武功,想要在杳無人煙的地方生存,也絕非易事。從昨日深夜出逃,他的內心一直忐忑難安,彷徨無措。
他即沒有詳細的計劃,也沒有充分的準備,更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要怎麼活下去。他想要查清祖父離奇之死的幕後黑手,想要奪回原本在蘇家的地位,懲治侮辱毆打自己的小人。
沿金鞭溪,過金鞭巖,一路上可謂十步一景。他心事重重,怎有心欣賞,可處處風光,著實醉人迷眼。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心胸似乎也跟隨著景色的變換而漸漸開闊。
他也可能在旅行……
和心胸一起開闊的還有視野。不知走了多久,金鞭溪已到盡頭,蘇愀然面前群山環繞,綠樹成蔭,水積成潭,只是平路已到盡頭。
他沒學過如何在野外計算時間,只知道日已漸西,恐怕不出半個時辰,太陽便會落山。隱約間能望見群山之中,有幾條蜿蜒曲折的小路,看起來甚是難走,更不知通向何處。
入夜後氣溫轉涼,趕路很耗費體力,況且山路難行,於是他略一計較,便決定在此休息,待明日養足了精神,再去尋道路。
蟲聲嘶啞,鳥鳴清脆。晚霞映紅了天邊的雲朵,給山峰、溪水和近處的樹木勾勒出溫潤的輪廓。風景如畫,使人心神安寧,蘇愀然為自己尋了一處愜意的草坪,開始打坐修煉。
蘇家的武學,內外兼修,又以外功見長,講究硬橋硬馬,一身橫練。昔日蘇長河的武功,就極為紮實,運氣之下生撕虎豹,開磚碎石不在話下。四十幾歲時就憑藉嫡傳的銀獅子功,力挫眾多當地好手,從而聲名煊赫,威震大庸。據說二十年間多次閉門切磋,都穩穩壓住其它三家家主一線,因此蘇家才能坐上四大家族的頭把交椅。
而蘇愀然還未成年,縱然天賦極佳,奈何修行尚淺,仍需以打好根基為主。打坐修煉,可以增強內力,久而久之便能固本培元,強筋健骨。如若不是蘇家突逢變故,再過兩年,他就能學習到威力巨大的銀獅子功。
會的那幾個招式套路,早已練得行雲流水、了熟於胸,不用耗費時間去溫習。想要有所提高,眼下別無二法,只有打坐修習一途。
微弱的真氣從丹田緩緩流出,沿著人體經絡流淌到四肢百骸,執行一圈後又回流至丹田,是為一個小周天。真氣執行七七四十九個小周天,方為一個大周天。其中只有逢七和七的倍數可以中斷,不然只能前功盡棄,因此打坐修煉極其耗費時間。
蘇愀然心無旁騖,一遍一遍控制著真氣執行,直到完成一個大周天後方才起身。月光皎皎,時間已經過去了數個時辰,他能感到自己丹田內的真氣又精純了一絲。
“這種速度,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有自保之力啊!”就在他心中還在感慨之時,忽然聽到幾聲沉悶的聲響。
“砰砰,砰砰”,那聲音似乎從水面傳來,尋聲看去,卻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他準備放棄觀望的時候,腳下的土地竟有了一絲震動,緊接著砰砰聲越發清晰,原本平靜的水面上出現了四個漩渦,對應著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起初還不算太大,但隨著水流的極速旋轉,變得越來越明顯。
地面的震動更加強烈,沉悶的砰砰聲不絕於耳,最終變成隆隆巨響。恐怖的漩渦像是被撕開的四道閘門,水面不停向大門正中塌陷而去。
蘇愀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徹底嚇蒙,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個孩子不清楚將要面對什麼,但他清除一旦被吸進漩渦,自己可能會被撕碎。掙扎著想要起身逃跑,雙腿卻不住顫抖,沒有了哪怕一丁點的力氣。想要挪開視線,兩眼卻彷彿被定住,任憑他怎麼努力都無法再移動分毫。只能等待在原地,獨自面對未知的恐懼,這比被迫從蘇家出逃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