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少俠守在岸邊,只是為了與宋回涯告知此事,擔心她無所防備,步了歹人圈套。心意已了,又客套兩句,便禮貌拱手告辭。
濛濛煙靄中,竹筏上橫著根長杆,風波一起,便在碎光粼粼的江河裡,逍遙散漫地朝遠處走去。
鳥是天上魚,船是水中雲。
清冷山水間,片片雪屑自在漂游,幾點黑色的人影聚在孤挺的老樹下,圍著一個熱氣瀰漫的火爐席地而坐。
老儒生給梁洗處理著身上傷口,拿匕首細細剮去腐肉,見對方雙目緊閉一聲不吭,同是一幅犟得出奇的死牛脾氣,惱怒之餘頗感無奈,痛心疾首道:“大好一後生,為何要跟著宋回涯水裡來火裡去呢?只為一時心頭快意,弄得這滿身狼狽。”
梁洗皺了皺眉,小聲道:“本是想闖出些名堂,好回去接個人。”
老儒生驚奇:“你家中還有別的親人?”
梁洗感懷舊事,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老儒生用力一扯布條,勒得對方倒抽一氣,無動於衷地撇下一句:“那更該惜著些你的小命。一群兔崽子。”
他見宋回涯牽著小徒的手朝這邊走來,嘴邊那些罵人的話艱難憋了回去,站起身來,袖口高高捲起,盛出碗滾燙的藥湯。
宋知怯快跑上前,兩手端過,殷勤用麻布墊著,端到宋回涯的手中。
老儒生實在噁心她這番狗腿子的模樣,忍不住噓了一聲。
清溪道長倒是讚揚:“你這徒弟一腔赤誠,倒是不錯。”
宋回涯以為自己聽岔了:“你說誰?我徒弟?”
兩人面面相覷。
須臾,清溪道長挪開眼,若無其事地欣賞著遠處山景。
宋回涯笑說:“看來我這徒弟,如今是改好了。”
宋知怯身弱體寒,哪怕穿了厚重的襖子,還是有些發冷,坐在邊上緊緊偎著她,抱著她的手臂直打哈欠。
梁洗看著這對師徒和睦的融洽場景,目光偏移,譴責地瞥向嚴鶴儀。
嚴鶴儀深有同感,當即開口請求:“宋回涯,不然你收我做徒弟吧。”
梁洗鄙夷一聲:“嘖。”
宋回涯沒有理會,專注地喝手中那碗濃得發苦的藥湯。
老儒生從包袱裡翻出些點心,餓了一天的幾人紛紛上前取用。
嚴鶴儀手
() 中抓著把蒲扇,走到宋回涯身側,一個勁地勸說:“宋大女俠,你若是肯收我為徒,我直接將那輛馬車送你。這等寒苦天氣,坐馬車可得比坐驢車舒服上百倍。你也不需你教我什麼,絕對是樁穩賺不賠的買賣!”
宋回涯對其投去平靜目光,仍不搭腔,只接過他手中的蒲扇。
嚴鶴儀欣喜若狂:“你這是答應了?”
宋知怯從後面冒出來,在他耳邊無情地說:“我師父是讓你去一邊兒涼快去,少做白日夢。”
嚴鶴儀憤懣不平,反手將宋知怯推遠了些,抗議道:“你連她都肯收,為何不能收我做徒弟?”
宋知怯登時跳腳,齜牙咧嘴地叫罵:“我怎麼啦?你這廝自己不行!拉我下水做什麼?!”
梁洗在旁譏笑:“呵。”
嚴鶴儀東扯葫蘆西扯瓢地胡講,激得宋知怯哇哇吵嚷不停。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轉了一圈,發覺周圍人都不當真,懷疑嚴鶴儀是在故意逗著她玩兒,繃著臉說:“你真想做我師父的徒弟啊?”
“你這臭丫頭,攢了八輩子的狗屎運,還問別人羨不羨慕?”嚴鶴儀似真似假地說,“江湖中學劍之人比比皆是,往常無人敢說自己是天下第一。唯獨你師父橫空出世後,殺得整個武林再無人敢吹噓自己的劍術。這樣絕頂的高手,若有機會,有幾個不想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