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如洗的晴空萬里無雲,廣袤的平原上,長龍般的隊伍在逐漸炎熱的日頭下行軍,那是一眼望不到邊際計程車兵、戰馬和駱駝隊。
安抱真和張衕策馬賓士在大軍前方,兩人和充作大軍斥候先鋒的河西良家子一道為大軍探明前路,雖說他們不覺得哪個蕃部有膽子敢來捋自家主君的虎鬚,可是主君時常教導他們行軍打仗,絕不可輕敵大意。
獅子搏兔,亦盡全力,吐谷渾雖說早就勢力衰微,但到底也曾是有名號的國家,即便是吐蕃也只是將其收服,而沒能將其併入國中。
攫欝攫。“那兒有人!”
馬背上的張衕猛地看向不遠處荒野的某處丘陵,他自從入碎葉軍後,便改回了本名,沒再敢自稱什麼衕皇。
安抱真隨著張衕所指,亦是眼神變得犀利起來,隨即便道,“過去看看!”
邊上的旅帥見這位安家麒麟兒發話,也沒有猶豫,直接吆喝聲,百騎斥候便氣勢洶洶地朝那處起伏的丘陵馳去。
大軍離開武威城已有十日,距離積石山行程過半,眼下這荒野名義上仍是大唐的疆域,可是在這裡放牧的已多是吐谷渾、沙陀、党項等被吐蕃馴服的部族。
換句話說,如今他們遇到的任何部族都是敵人,如雷的馬蹄聲中,那起伏的丘陵裡片會兒功夫便有五六騎倉惶逃出。
“果然有鬼!”
安抱真和張衕在馬上對視過後,卻是夾緊了馬腹,直朝前竄了出去,他們和斥候們一樣,只披了層輕便的鎖子甲,胯下又是百裡挑一的良駒,很快便甩開身後斥候們,追上了那五六騎逃人。
巘戅書倉網戅。拉近到七八十步距離後,對面也發了狠,不停地打馬逃命,一時間兩人再難逼近,都是不約而同地從鞍旁取弓,接著便像是有意比試般,兩人俱是雙腿夾著馬腹,弓著腰順著起伏的馬背,取箭開弓,短短几下呼吸裡,便射空了箭胡祿裡的羽箭。
“這張氏子和安家麒麟兒果真了得,這等射術……嘖嘖!”
跟在兩人後方的旅帥見著前面那些騎馬的逃人有四五人從馬上栽倒下來,不知生死,心中不由暗道。
軍中誰都知道能跟在主君身邊的近侍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安抱真倒也罷了,像是張衕原本只是張氏的分家子弟,卻一步登天和安抱真這樣的世家公子稱兄道弟,可是讓不少人羨慕得眼都紅了。
野離光從泥土裡爬起來的時候,感覺整個脊背都好似摔裂了,這時候他聽到了身後傳來的急促馬蹄聲,回頭看去,只見兩名大唐武士一左一右從後方抄掠而至,看到部中有族人倉惶拔刀,他只嚇得大喊起來,“不要拔刀!不要拔刀!”
只是他喊得終究遲了,只見那個族人剛剛彎刀出鞘,頭顱就被鋒利的刀刃削飛,沖天而起的鮮血被曠野裡的大風打散,細密的血珠吹在他臉上,有種溫熱的感覺。
安抱真勒馬停下時,看著在馬背上舉刀在肘部甲衣拂去血跡的張衕,對這個新認識的朋友有了更深的瞭解,如此果決的出手,不虧是在沙州那邊廝殺出來的,難怪能壓住張氏武威本家的子弟。
野離光和另外三個族人沒敢有半點異動,失去馬匹的他們在這荒野裡就是活靶子,至於死去的族人,他們並不在乎,在這貧瘠的荒野裡,人命是最廉價的東西,更沒有人會為死人賠上自己的性命。
“將軍,我們不是蕃賊!”
野離光看到那個擦拭去刀上血跡的大唐武士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臉上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然後佝僂著身子說道。
不遠處斥候們已經到了,甲冑服飾鮮明的大唐武士讓野離光和三個同伴更加地敬畏和恐懼,他們這些在大唐和吐蕃接壤的邊境上游牧的部落最是可悲,無論是大唐還是吐蕃都不是他們能得罪的,於是他們既是大唐的蕃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