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賾負手走過去,坐在秦舒身邊,道:「『諸色戶計』是太。祖定下的祖制,天下的百姓分為官籍、民籍、軍籍、匠籍、鹽籍等。如無皇命,不可擅自更改,更加不允許擅自更改原先的營生。伶人娼妓是為樂籍,日常服綠色巾。」
他瞧了那跪著的少年,已經瑟瑟發抖了:「本官看你今日竟然穿著紅色團紋直裰,這可是大大不妥。」
秦舒不知他竟找到這個地方,當下冷了臉色。那班主見秦舒沉了臉,忙進去拱手作揖賠罪:「秦掌櫃恕罪,陸大人今兒要聽小樓的戲,您看?」
秦舒知道他政務老練,甚至連各種繁瑣的律條都能信手拈來。不過此時已經跟開國時嚴苛的律法大不相同了,只是你穿什麼衣裳,只要沒人去告你,官服是不會追究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秦舒拿起桌上的暖手香爐:「那就不打擾陸大人的雅興了,告退。」
她說罷便站起來,偏偏身上的狐狸毛斗篷寬大,一角搭在桌上的棋盤,她邁步出來,便扯動那一棋盤的棋子嘩啦啦散落了一地。
偏秦舒彷彿沒聽見一般,半步未曾停歇,徑直往亭外走去,喚了一聲:「玲瓏!」那邊角房裡便有個抱著劍的姑娘跑出來,有些意外:「姑娘,今兒不下棋嗎?」
秦舒笑一聲:「不下了,很晦氣。」說罷,便沿著小徑,穿過假山而去。
她那聲晦氣,聲音不大不小,亭子裡的人卻都可以聽見,這個晦氣說的是誰,自然都是清楚的。
班主低著頭見陸賾臉色不好,小聲問:「陸大人,你看這戲還聽嗎?」
陸賾深吸了口氣,當做無事發生的樣子:「本官還有事,改日再來聽。」
等陸賾走了,那班主這才把賈小樓從地上扶起來,勸:「我的小爺,你師傅我不妨告訴你,昨兒尚書府請我去,是叫我認一幅畫兒,那畫兒上的人就是秦掌櫃。你剛才也瞧見了,要不是早就認識,秦掌櫃那種八面來風的玲瓏人,怎麼可能跟陸大人這麼說話?」
賈小樓吃驚得轉頭,去瞧他師傅神色有沒有騙人:「真的?」
班主把拍了拍他膝蓋:「是不是真的,你不會自己瞧?秦掌櫃心善,捧著你,可你一個半大小子,還是這樣的出身,真去人家身邊,外邊的人該怎麼想?」
賈小樓默默低著頭:「師傅,你想到哪兒去了,我不過只是想跟著秦先生罷了,她跟別人不一樣,她沒有瞧不起我。」
班主嗨一聲:「這瞧不瞧得起,你都這個命!」
第78章 五年前已經戲耍過本官一次……
秦舒剛出這宅子的二門, 便叫陸賾追了上來,口中稱呼:「秦掌櫃留步。」
陸賾跟在她後邊,見她腳步未停, 仿若未聞, 又接著道:「戶部今年借款的事,秦掌櫃也不想聽嗎?」
當今陛下信奉道教, 大興土木,新建的道觀一年花費銀錢幾百萬, 上下揮霍無度, 國庫寅吃卯糧, 便向票號拆借度日。
其實, 戶部向票號拆借,說起來戶部是借錢的那一方, 可得利的卻是票號這一方,這個時候商業遠遠沒有現代發達,能夠貸這一大筆款子並且支付利息的, 可不多見。更何況,今年秦舒要做小額銀票改革, 就萬萬不能丟了這筆生意。
陸賾見她停下腳步, 接著道:「大通票號給戶部上了一份兒條陳, 說是除了今年拆借的款子, 以後五年每年都無償付給戶部若干白銀。這筆錢並不需要戶部償還本金, 也不需要戶部支付利息, 只需要允許你們大通票號能夠發行等額的大通寶鈔即可。」
陸賾走到秦舒面前:「秦掌櫃好魄力, 每年六十萬兩銀子,五年就是三百萬,三百萬兩銀子扔進水裡, 連春熙湖都可以填滿。《貨殖列傳》中講,天下熙熙,皆為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