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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仰著頭,一陣笑,嘴角流出鮮血:「你要我,我就得應承你,真是無恥。你以為你是什麼人,你勾一勾手指,我就得像狗一樣爬過去嗎?」

陸賾吞下血唾沫,火氣大盛:「你是逃妾,按照律法,我便是打死你也不為過。」

秦舒恨恨道:「我早就放了身契,本是清白良家。是你像強盜一樣把我擄走,叫你逼良為娼。」

陸賾耐心全無,當下從床上站起來,開啟門喚:「丁謂。」

丁謂本來在樓下躲得遠遠的,見此蹬蹬蹬上了二樓,見陸賾臉色不善,便曉得這是又碰壁了,不敢多瞧,低著頭道:「爺,有什麼吩咐?」

陸賾道:「叫轎子來。」說罷,轉身裹了床單,把秦舒打橫抱起來,道:「你要是不想叫你那幾個同行的人,去大牢裡報導,就安靜些。」

走到外頭來,動靜驚醒了睡得淺的房客,見陸賾凶神惡煞的模樣並不敢問,只竊竊私語。

秦舒叫他抱著,髮絲凌亂,內衫已經脫盡,只裹了一層牡丹花床單,那牡丹花正盛開在起伏的胸脯之上,越見蘼蕪之態。她望著陸賾冷硬的下顎,心裡不知怎麼的,越來越鎮定,彷彿一種認命般的宿命感漸漸湧了上來。

陸賾覺察到這目光,回望過去,見她緩緩道:「陸賾,我恨你。」

這個世上有很多人恨他,處置查辦的文官武將,被拒了親事的漢王,還有一些清流御史彈劾他,那些人在庭下咒罵,恨不得生啖其肉,陸賾聽了只覺得好笑,半個字也不會放在心上,恨我又如何?

可聽見秦舒說恨他,陸賾不自覺停住腳步,見她月光下盈盈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心裡說不上生氣也說不上別的,只覺得忽然空落落起來。

他撇過頭,警告道:「禍從口出,如不想連累旁人,你最好知趣一些,一個玩意兒罷了,也配說恨不恨?」

陸賾抱了秦舒,門口已經備好了四乘小轎,見他出來,丁謂忙開啟轎簾子,問:「爺,回府嗎?」

陸賾卻搖搖頭,吩咐:「去西冷書寓。」

丁謂聽了心裡一驚,又見陸賾正在氣頭上,並不敢相勸。

西冷書寓位於杭州東邊,文人仕宦稱之為——東府樂魂銷金地,是杭州城一等一的紅粉佳麗之處。

西冷書寓從外面瞧去,不過一所普普通通的民居,青牆灰瓦,連牌匾也無,只簷下掛了兩盞金碧輝煌的琉璃燈籠,足配人送的「銷金」二字。

丁謂跟著爺來過幾次,只不過是接待那海上來的姓王的,他叩了叩門環,片刻便有一位少婦過來開門。

她梳婦人髮髻,穿著雪青的白綾襖,襦裙,最多三十來歲,瞧著倒像是大戶人家少奶奶的模樣。只是大戶人家的少奶奶並不會深夜獨自迎門,她露出個淺笑,不見半分輕佻,反而叫人覺得端莊有禮:「丁爺。」

丁謂指了指轎子:「何夫人,裡面是位姑娘,收拾個乾淨的院子出來。」

何夫人點點頭,並不多問:「隨我來。」

秦舒坐在轎子裡,靠著轎壁,閉著眼睛,連半聲絲竹聲都不曾聽見。想來這園子頗大,進了門,不知過了多久,就見人掀開轎簾,陸賾抱了她出去。

何夫站在一旁,忽然見裡面抱了個女子出來,再定眼一瞧,竟然是新任總督大人,心下暗暗吃了一驚。

秦舒叫他放在床上,伸出一隻雪白的胳膊支撐住身子,緩緩地坐起來,見地下一整幅串珠玉蘭金銀地毯,她微微偏過頭,不去瞧陸賾,便見雕花玲瓏的軒窗,窗戶邊一尊青銅香爐里正燃著幽幽檀香,好一個既雅緻又富貴的所在。

秦舒嗤笑一聲,抬頭望著陸賾:「怎麼,總督大人強、暴民女,也要選一個勾欄瓦舍之地應景嗎?」

陸賾走過來捏住她的下顎,道:「無知